readx; 喬海鷗重重地拉上車門,陰沉着臉,一聲不吭地坐在後排位。
老錢把剩下的半截煙抽完,掐滅了煙頭,戴上目鏡,緩緩發動了汽車,又掉過車頭,沿着田野小道往回開。
喬海鷗頭側到一邊,看着窗外路邊的野花綠草,嗅着田埂上飄過來的泥土味,心情乏味至極。他現在看到老錢就覺得噁心,特別是那張黝黑,又喜歡板着的面孔。
老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他一絲不苟地開着車,似乎是為了緩解緊巴巴的氣氛,還開了音響。
那哼哼的小曲,此刻在喬海鷗聽來,卻成了特別刺耳的噪音,他恨不能上去抽老錢幾個巴掌。
等車上了豐園路,老錢終於開口說,喬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監視你。
喬海鷗哼了下,沒好氣地回道,監視我!你承認了。不要又說,是為了我的安全。話語中充滿了譏諷。
老錢到沒生氣,默默地,很認真地開着車。過了會兒,才慢慢開口道,剛才有個人上了那輛奧迪。
啥?人......?你在和我說嗎?喬海鷗被老錢突如其來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你從奧迪下來後,有個人上去了。老錢說。
喬海鷗以為老錢在和他說笑,隨口說道,鬼哦。
不是鬼,是人!老錢加重的語氣着實把喬海鷗嚇住了。
怎麼可能?喬海鷗心裏暗暗嘀咕着。他頭腦里又把剛才的場景過了一遍:他看了一眼程姍姍,拉開車門下了車。過了一小會兒(幾十秒?一分鐘?),他聽到後面車裏程姍姍在哭泣,他又返回身奔上去,然後車子就疾馳而去。
沒錯,是這些!哪有人,人在哪裏?老錢這人,就喜歡危言聳聽。
老錢頭都沒掉,接過來一台卡片式數碼相機。
靠,的工具到挺全,是不是還缺望遠鏡哦?喬海鷗的話音剛落,就看到老錢一手微微地舉起望遠鏡!
你......?喬海鷗氣急敗壞。到底是僱傭兵出身啊,剛想罵出口,頭一低,不禁倒吸了口氣!相機屏膜上,確實有個人!是個很模糊的背影。
他拉開奧迪車副駕駛門,要進去的瞬間,被老錢拍到了。
喬海鷗驚訝得嘴張開說不出話,頭腦中一片茫然。
老錢又補充說,你從後門下車後往回走,他拉開前門進去了,秒速!
喬海鷗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懼正向他襲來!
程姍姍後面,到底隱藏了多大的驚天密謀?
老錢手探過來,拿走了相機。嘆口氣說,唉,像素低,又隔得遠,我也只想着把人影拍下來,都沒顧上把人看清。又像是自言自語道,背影有點熟?在哪兒見過?
一向寡言少語,惜字如命的老錢,今天話似乎說多了。
喬海鷗怦怦直跳的心都緩不下來。他仿佛感到周圍有個黑洞,隨時都會把他吸進去。
直到車子下了環城高架,要到威尼斯花園,喬海鷗才稍稍定住神。他開口說,老錢,你那天晚上給安寧的日記本怎麼是空白的?
空的?這次輪到老錢驚呆住了。
他神情似乎恢復很快,什麼都沒繼續問下去。
只是到了地下停車庫,車子熄火後說,喬先生,晚上我找你有事兒!
命令的口氣?喬海鷗看着老錢幾乎是光禿禿的後腦勺,嘀咕着心裏直發毛。他不知道又有什麼事要發生!
暗夜來臨,群鴉飛散,16號別墅像荒原中的城堡,孤獨地聳立在野風哀嚎的沙丘上。有兩三扇窗戶中透出微紅的燈光,更多的窗戶漆黑沉沉,像魔鬼的臉,滿是猙獰般的驚恐!
虹媽從美國回來了,喬海鷗聽到這個消息時,詫異地問,安寧呢,安寧沒一起回嗎?
說是四嬸挽留再待兩天呢。阿藍又說,虹媽倒着時差還沒睡醒呢。對了,她還和我打聽了你好多情況啊,喬先生。
打聽我?問什麼?喬海鷗心頭一驚,滿是疑惑地說。
阿藍露出難得的一笑,說,你媳婦放不下心吧,估計是讓她幫問問。
安寧在遙遠的美國,一直惦記着他!跨越太平洋的思念,在漫漫長夜,在他熟睡的枕邊,在無數個清晨醒來的夢裏,終於要把他的安寧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