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下是個炕。
畢竟算是富戶,這制炕的工匠做得也精細些,和尋常人家用灰泥敷面,再墊以石板不同,他這炕面是一塊塊鋪得極為平整的青磚。
這青磚表面也細細打磨過了,鏡面般的光華,甚至透出些玉質般的光華。
他的手掌平平的落在其中一塊青磚上,接着緩慢而小心的往上提起,沒有絲毫的聲音,也沒有絲毫的真元氣息波動,但是這塊青磚卻是牢牢的貼在他的掌心,被吸了起來。
青磚的背面,有一些細細的針。
這些針似乎和修行者使用的飛針十分相近,針尖隱約也有細孔,但是尾端卻並沒有引導氣流流出的孔洞。
他的左手撫過這塊青磚的背面,將這些細針全部收入袖中,然後將吸起的青磚放好,接着再放上床板,繼續安睡。
和往常一樣,這間臥室里很快響起了鼾聲。
一切都似乎並無改變。
第二日清晨,王顯瑞和平時差不多時候起身,到隔壁巷口要了碗豆花,端着豆花又走了半條街,買了塊炸油糕,這才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就着油糕吃完豆花,還了豆花鋪子的碗,他便慢慢踱進了東江醫閣。
雖然像他這樣的官員其實早就已經游離在南朝真正的權貴之外,官階也不算入流,只是在東江醫閣他卻至少是官階最大的官員,不只是有單獨的召喚醫師面見的廳室,哪怕在數間藏書樓里都有單獨的書房。
他平時對人和善,哪怕有些醫師犯了錯,他也難得紅臉,所以底下小吏對他倒也尊重且客氣,聽說他今日裏要用藏書甲一樓裏間的書房,便有一名小吏送了些上好的沉香過來點爐熏着。
這也算是醫閣不足為外人道的一些小利,有些東西都是試藥所用,但往上申請時便會多些餘量,若是試藥順利便又往往有多出來。
這種上好的沉香在建康城裏都時常斷貨,都是按克用小秤稱,價格也是驚人,對於一些名士而言都是不小的開銷,不過在醫閣每年卻都至少能夠盈餘個幾兩。
王顯瑞謝過了這名小吏,進了書房關上門,卻是悄然嘆了口氣。
他確信這種平靜的好日子到了頭。
今日他沿途過來時,見到的陌生人又多了兩個,而先前見過兩次的幾個陌生人,卻都無一例外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
而且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若說之前只是在悄然的觀察着他,那今日那些人的意態卻似乎和那些等待收網的漁民相差無幾。
所以到了必須要做些什麼的時候。
一個靠牆的舊書櫃被他輕輕的挪開。
舊書櫃的下面壓着兩塊普通的木板,然而當這兩塊木板挪開之後,這面卻是出現了一條密道。
與其說是密道,不如說是一條簡單的地洞。
王顯瑞有些感慨。
他一直覺得自己有些輕微的被迫害妄想症,他總是覺得某一天危險會悄然不期而至,所以在到了這東江醫閣之後,他便特意選了這間舊房作為書房。
這間書房的下面只要挖下去數尺,便可通到醫館的排污暗渠。
醫館的一些藥渣有毒性,尤其是一些試藥過程中的污水也不可隨意排地,所以這暗渠修建的寬闊,內里還有數道沉降池,最後排出的水也不會和城中的溝渠相連,會通到醫館後面的山丘窪地。
醫館中人在那處窪地里種了數種旱蓮,那些旱蓮對毒性殊為敏感,若是排出的污水依舊蘊含着一些毒性,那些旱蓮便會枯死,醫館中人也會立時警覺而處理。
這樣一條通到醫館後山的密道,只是王顯瑞平時無聊時暗中所做,但誰會想得到,這種臆想一般的所為,今天竟然真的會派上用場?
因為確信自己不會再回這裏,甚至今後也很難再回瀘州城,也不想讓那些平時對自己不錯的小吏陷入一樁謎案,所以他並沒有想着要掩飾這個洞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收腹,確保自己的身體可以穿過那個地洞,然後屏息跳了下去。
……
醫館的後山十分清幽,一些姿態各異的老柳生長了許多年,高大如松,環
第三百零六章 反擊的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