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柴油鹽開始緩緩的述說時,另外的一輛馬車裏,陳盡如輕輕的咳嗽着,他看着蜷縮在角落的容意,想着方才這些年輕修行者的表現,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然後伸出兩根手指,落在容意的身上。
容意很難受。
他不只是在連翻的戰鬥之中不斷受傷,傷得很重,他體內的真元損耗得也已經所剩無幾,真元的空乏會給任何修行者帶來一種無法遏制的不安感覺。
但最為關鍵的是,之前的連續佈陣,尤其是參悟這輛馬車內的符文,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他甚至開始不斷的頭疼。
只是他尚且不敢放鬆。
他要記住那些符文,記住這法陣發動時引動的元氣波動,在戰鬥結束後這段時間裏,除了這些符文之外,他甚至已經摸清了這輛馬車的陣樞所在。
他已經隱約感知到,就在他所坐的下方車廂夾層里,有嵌着七顆奇異的晶石。
這七顆奇異的晶石是法陣絕大多數力量的來源,只要取出這七顆晶石,哪怕這輛馬車破損,他只要記住這些符文和那些元氣波動的變化,他應該依舊能夠佈置出剛剛的那個法陣,直到這七顆晶石裏面的元氣也徹底耗盡。
他腦海里想得越多,頭就越疼,越是無法得到真正的休息,他的身體便不自覺的蜷縮得更緊。
就在這時,兩股靈氣如同清冷的泉水一般突然出現在他的體內,在他的經絡之中流淌過去時,輕易的撫平了他體內的一些躁意,將他體內的一些淤血衝散,然後填充着他體內一些受創之處。
他震驚起來,支持着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陳盡如的動作,接着他所想的事情才和那些錯綜複雜的符文脫離開來。
他有些回過神來,反應過來陳盡如是在做什麼。
「你....」
他迅速的有些慌亂起來,想要擺脫陳盡如的兩根手指。
「不要動。」
陳盡如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但是面容卻變得更為冷肅,他一聲低喝,看着兀自不聽自己的容意,他的眉頭深深皺起,道:「我的傷勢比你重得多,再怎麼調養都恐怕難以戰鬥,我幫你療傷,至少可以讓你還有一戰之力。」
容意聽着這樣的聲音,他下意識的不敢動作,只是心中卻依然覺得這是不對的。
在他看來,一名像陳盡如如此強大的神念境修行者的真元比他的傷勢更為重要。這種用消耗真元來幫他修補體內受損處的手段很奢侈,很浪費。
「我很難理解。」
他突然有些更加痛苦起來,看着根本不理會自身傷勢的陳盡如,道:「你們的世界太複雜了。」
「如果簡單就能贏得勝利,那我也寧願簡單,不是我想複雜,只是無數人有無數想法,這個世間太過複雜。」陳盡如微諷的笑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在緩緩逝去,這更讓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容意的身體裏延續。
看着眼前這名眼神無比乾淨的年輕陣師,他莫名的收斂了笑意,然後面無表情的輕聲說道:「如果複雜讓你覺得痛苦,那你便一直這樣簡單下去。因為若是複雜也是無用,那還不如簡單,讓自己更加快意。」
容意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是個好人。」他的鼻子很酸,忍不住說了這一句。
「我感覺你就像馬上要想給我送終。」陳盡如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心中卻冷諷的輕聲說道,「這世上哪裏有什麼絕對的好人和壞人。」
......
「怎麼會這樣?」
當兩輛馬車重新並排,白月露轉過頭去,看着林意,輕聲問道。
「有變化,它不是一味的壞。」
林意一直在感知着他丹田裏的那顆異物,他迎着白月露的目光,說了這一句之後,又沉默了數個呼吸,這才有些確定,輕聲道:「真的很像我和你說過的有些筆記里記載的狗寶。」
他這兩句話很隱晦。
就算是陳盡如和那名皇宮供奉能夠聽清他和白月露的對話,也根本無法理解這兩句話的意思。
只是白月露明白。
因為林意之前就和她說過一些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