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劍閣的老人相繼從後方走來。
所有的金烏騎渾身輕顫起來,斐夷陵就將出聲。
他們原本準備第一時間赴死,但到此時,卻依舊是劍閣中人擋在他們的面前。
「赴死不分先後。」
「但我們本身沒有多少時間,你們卻不一樣,你們原本還能活很長的時間。」
「這是一場大戲,既然由我們劍閣開端,那斷無中斷之理,請諸位成全。」
兩名劍閣的老人輪流輕聲說了這幾句話。
所有的金烏騎沉默下來。
這兩名老人走到林意的身後還有十餘丈時,那些從林意身側零散衝過的北魏重騎已經幾乎到了他們的面前。
看上去隨便一匹重騎就能輕易的將他們撞飛出去。
然而看着這些重騎,其中一名老人卻是驟然揚起了頭,發出了一聲厲嘯!
他先前和金烏騎那些人說話時,聲音也是蒼老而低沉,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他這一聲厲嘯卻是洞金裂石一般,尖銳響亮到了極點!
別說是江心洲上的北魏軍隊,就連對岸的北魏大軍,哪怕是那些修行者,都瞬間感到耳膜刺痛無比。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名老人,竟然可以發出如此的厲嘯!
在他的厲嘯聲中,他袖中的一道飛劍震鳴而出,化為一道黑色的影跡,以無比暴戾的姿態,在這些騎軍之中飛繞而去。
黑色的影跡變成了無數道黑線。
軍馬還在往前飛奔,然而鞍座上的騎者的頸上,卻是出現了一道紅線,接着裂開,屍首分離。
黑線朝着林意的前方延伸。
林意驟然停了下來。
他的面前,那些衝來的騎者,全部變成了沒有頭顱的無頭騎者。
感受着那道一往無前,似乎去了就不會再歸的黑邊飛劍,他想到了自己剛到劍閣時,劍閣之中那些劍氣宣洩的場景。
這些劍壓抑了太久。
這是他們最後的時光,也是他們最放肆的宣洩,這樣的劍意,誰人能及?
一名承天境中階的重騎軍統領在重騎的最後方,他看着前方飛繞而來的飛劍,看着自己身前部屬頭顱的飛起,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憤怒而不甘的一聲怒吼,他腰側劍匣之中的飛劍嗡鳴而出,朝着那道黑線的最前端斬殺而去!
當的一聲!
他的飛劍準確的捕捉住了這條黑線的軌跡,斬在了這道飛劍上。
然而在下一剎那,他的飛劍瞬間變得黯淡起來,緊接着,沿着他劍身上的符線,他這柄飛劍裂了開來。
喀嚓一聲。
飛劍裂成數十片,就像是腐朽的鐵皮,飄落在下方的血水之中。
這名重騎軍統領眼中瞬間充斥不可置信的情緒,哇的一聲,口中鮮血狂噴。
黑線繼續向前,落到他的頸間。
這名重騎軍統領渾身泛冷,絕望的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
一道涼沁沁的意味落在了他的咽喉上,然後緩緩滑落下去。
這名重騎軍將領不能理解的睜開眼睛。
他看到這是一柄劍身是青銅色,卻有一圈黑邊的無柄小劍。
這柄劍在到達他的咽喉時已經力盡,所以只是在他的咽喉下方拖出了一條淡淡的額血線。
活着應該只值得慶幸的事情。
然而這名重新睜開眼睛的重騎軍統領卻是沒有絲毫的欣喜。
他看到自己身前,那些原本歸自己統御的重騎軍全部都已經死去。
他遲疑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然後他發出一聲厲吼,拍馬朝着前方的林意狂奔而去。
他的一身修為被他盡數逼出身體,呼嘯的狂風之中,凝成實質的真元召喚着天地間的天地元氣,變成無數層淡金色的華光,層層疊疊團聚在他的身前。
這種戰鬥方式對於一名承天境中階的修行者而言是十分愚蠢的,然而此時,恐怕就連這名重騎軍統領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覺得一切都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