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意、齊珠璣對話之中提及的一樣,此時的北魏的確很強盛。
它強盛到令所有的南朝人都沒有覺得必定會贏得這場戰爭的信心。
晨曦里的洛陽城沐浴着淡淡的金輝,這個在很多足不出戶卻是靠想像將思緒拉得無限遠的南朝文人的筆墨下有些不堪的北蠻之城,真正的氣象卻似乎比建康還要雄壯輝煌得多。
洛陽之前並非是北方王朝的王城,它的位置其實很靠近南境,在北魏遷都至此之前,它一直是座很包容的大城。
它包容着南北的差異,包容着很多南方流亡而來的人,讓很多從北方到南方學習歸來的人可以在這座城裏大展拳腳。
所以這座雄城很多建築的樣式,其實都和南方王朝大城的建築有些相像。
只是有些方面,這座北方的王城還是保留了固有的習慣。
比如說一些權貴的宅院,包括皇城的殿宇,都很龐大。
太大其實會顯得很空。
太過空曠,便是有足夠的財富往內填塞東西,都會很容易畫蛇添足,若非失去品味如暴發戶一般堆積,便是不像人住的房屋,失去了平時生活起居該有的味道。
然而太大太空曠有時也有好處。
比如會讓人覺得莊嚴。
北魏皇太后的寢宮便很大。
即便元燕已非當年那個跪在這裏等待未知命運的小女孩子,即便她已經無數次的來過這裏,但她站立在這座外面很富麗堂皇的大殿外時,這座大殿給她的感覺還是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
她的影子在這座大殿的影子的沐浴下,依舊渺小得如同一隻黑色的,不起眼的螞蟻。
面對南天院蓄意針對她的圍殺,終於從眉山逃出生天的北魏長公主元燕,在回到洛陽之後的第一個清晨,便來到了這裏。
「召長公主殿下覲見!」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大殿深處響起,陣陣的回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蕩,撞擊着堅厚的牆壁,又變成無數細碎如針般的聲音,刺入她的耳膜。
元燕謝恩,低眉順目走入大殿。
即便是皇太后身邊的那些人的聲音,對於此時的她而言,依舊還是顯得威嚴。
大殿深處有一道珠簾,珠簾之後的鳳榻上便正座着那名威嚴的老婦人。
深重的珠簾可以加深這種儀式感和威嚴感,讓人覺得更加神秘,更為重要的是可以讓人無法看到她臉上的真正情緒變化,讓人無法看到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衰老有時候也會讓人覺得她在失去原本的力量。
「母后。」
元燕到了這道珠簾前方,盈盈行了一禮。
她在過往的許多年裏,已經摸透對方的性情,對方實在不喜歡多話。
所以在她到來之前,她想要陳述的事情,便已有文書呈了進來,此時招她進來,便說明這名老婦人已經將她昨夜寫的文書看完。
那名先前曾發出聲音的宮人和其餘的宮女也都已經悄然退出這間大殿。
在珠簾之後的寶榻上,那名老婦人也很反常的垂着頭,顯然是在思索一些令她都覺得有些難辦的事情。
「不是你的問題,在你回來之前,便已經查清楚了,南天院裏有一名重要人物,是我們北魏的一名叛逆。」在一片死寂中沉默了十數個呼吸的時間之後,珠簾侯那名老婦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元燕垂頭不語。
這句話便是回應她在眉山之中的失敗。
未能成功將陳寶菀帶回來,而且導致許多北魏強大的修行者戰死,這自然是她的失敗。
然而老婦人的這一句話,便將這件事定性為不是她的計策和統御失誤。
「魔宗大人的事情....我們不會查.....但是你要查。」
老婦人接着說出第二句話。
她這句話說得很慢,之間甚至有停頓,顯見她即便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在微微的猶豫,都在思索,都給自己留有改口的時間。
只是既然她這句話已經說完,那便是最終的結果。
元燕依舊垂首。
她面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