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的確情真意切。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是真正的修行痴者,他的一生都在修行,而為他傳經解惑,讓他得悟天地玄妙的沈約,便是他在這人世間除了已經故去的父母之外,最親的親人。
最為真摯的情感流露,誰都很容易感覺得出來。
沈念也覺得他很情真意切,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有些茫然。
對於他此時而言,一邊是親人,一邊是他最為信任的恩師,他不知如何選擇,所以他求助般的看向賀拔岳。
「在這種事情上,你不用問我。」
賀拔岳卻是冷冷的看着他,說道:「你想泯然眾人,還是想要真正掌握人間,掌握自己的命運?我一直都很清楚的告訴你,你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如果你想將你的命運寄托在和他們一起,那你可以選擇信任他們,我不會阻止你。但從今以後,你便和他們一起去面對魔宗,當魔宗出現時,我絕對不會再像那名白衣僧人一樣,擋在你的身前。」
白衣僧人是沈念永遠的痛。
白衣僧人不等於賀拔岳,然而在賀拔岳的調撥下,在他此時的潛意識裏,賀拔岳便真的等同於白衣僧人一樣的人。
他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看着雲棠道:「師兄,對不起,我想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
雲棠驚愕無言。
他沒有想到沈念竟然會拒絕他,更沒有想到,沈念竟然會這麼快的拒絕他。
他的面色也有些發白起來,他看着沈念,心中一開始的那種喜悅和期盼瞬間都化為涼意。
他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了腳。
他在一開始看到沈念的時候,覺得自己這次終於沒有來晚,然而看着此時的沈念,看着沈念身旁的賀拔岳,他覺得自己還是晚了,而且不只是晚了一步,還晚了很多步。
「我不想和你們為敵,我只是想要比魔宗變得更強大,所以我真的請求你,把幽冥神蠶交給我。」沈念看着賀蘭黑雲說道。
「想要就要,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賀蘭黑雲毫不留情的冷笑起來,「像你這樣愚蠢的人,將幽冥神蠶交給你,就因
為你身上有幽帝的那門功法,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將這門功法交給我?」
「你覺得你比我們強?」
賀蘭黑雲根本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在她的眼中,沈念已經不只是那種愚蠢的小孩,還是個輕易會被人利用的廢物,所以她看着沈念的目光,也像是看着一個真正的廢物,「我們做到了什麼事情,你又做到了什麼事情,你要戰勝魔宗?終究還不過是被人挑撥起內心的私慾而已。」
「夠了!」
沈念再次憤怒起來。
他真的還算是個孩子。
越是混亂的思緒,他便越是無法理清,他的腦海之中,便最終越是只出現一個聲音,那就是他要拿到這幽冥神蠶。
賀蘭黑雲沒有再做任何的回應。
她收斂了一切情緒,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沈念一眼。
她的眼瞳比任何時候都要黑,就像是有兩個無底的黑淵在生成。
但這兩個無底的黑色深淵裏,卻發出了純淨而明亮的光線。
既然不可能談攏,那便是戰鬥。
她既然敢在天武川外的平原里和那些巡王和神將戰鬥,她自然也不會不敢和賀拔岳以及沈念交手。
糧倉周圍的這片天地里,出現了無數縷聖潔的光線。
沈念感到了真實的痛苦。
他感到自己身體裏的水份在灼燒,在蒸發,然而他的身體就像是海域,他的真元就像是海域裏無窮無盡的海水,又豈會直接敗在對方的這種手段之下?
他體內的真元就像是萬頃的海水在體內晃動起來。
他和賀蘭黑雲之間瞬間出現了一場風暴。
賀蘭黑雲的身體還在大放光芒,但她整個人都被這場風暴的力量往後拋起,她就像是巨浪上的一葉扁舟,被往後拋飛出去,砸入後方的糧倉之中。
轟的一聲。
數個糧倉同時崩塌,內里的黍米就像是浪花一樣朝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