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跟蹤

    早早看着斑駁的漢白玉牌樓下那輛黑色頂配保姆車,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接着目不斜視地從車邊開了過去。

    密閉的頭盔里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早早卻被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震得耳膜發脹。

    她認識沈澈的保姆車,沈澈卻不知道她認識。前世她坐過那輛車無數次,今生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們這次的見面決不能再如前世那樣大打出手不歡而散,她必須想辦法不再刺激沈澈的情緒。

    摩托車慢慢走在忠義坊的街上,早早拿下頭盔,不時跟路邊的老鄰居們打着招呼,如平常一樣回家。身後的黑色加長保姆車一直緊緊地跟着她,無聲無息,像潛伏在大海里盯住目標的鯊魚。

    只是忠義坊的街道太窄太破舊了,本來就狹窄的街道被路邊的違章建築、各種佔到經營的攤子擠得更。

    這樣一輛亮閃閃的加大轎車開進來,馬上就佔據了半邊馬路,讓本來就人車混行各種攤雜亂擁擠的馬路一下就亂了起來,也根本低調不起來。

    事實上已經有好幾雙手去摸保姆車流暢閃亮的車身了,低調跟蹤沒辦法鳴笛的司機估計現在已經要崩潰了……

    早早的摩托車不緊不慢地穿行在滷味攤子、麻辣燙爐子和理髮店的毛巾晾曬架之間,根本沒發現身後的一片混亂一樣。

    忠義坊離繁城市中心大概一個時的車程,歷史跟繁城一樣久,至少得有幾百年了。可它以前是城繁城旁邊的一個窮苦鎮,現在是國際大都市繁城臉上的一塊狗皮癬,從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忠義坊只有一條正經的街,整條街的建築都像被人從高空扔下來摔在地上的樣子,亂七八糟七扭八歪。

    那些低矮破舊的房子和他們千奇百怪接出來的違章建築攤在地上,連個地方都懶得動,就那麼無賴又自暴自棄地待着。

    牆上壘得參差不齊的磚頭,顏色艷俗的遮雨棚,胡亂抹上的水泥牆上用血紅油漆刷上的大大的「拆」字,上面還被人打了個大紅叉!


    街上到處充斥着垃圾腐爛和劣質油炸食品的味道,很多人毫不在意地穿着起球變形的劣質睡衣趿着拖鞋拎着菜,隔幾米就有一個功率巨大音質尖利刺耳的大音響在播放着震耳欲聾的口水歌,或者是反覆循環播放的兩元店十元店和永遠都是在最後一天大甩賣的廣告。

    這是大都市裏最普通的城鄉結合部,充斥着潮水一樣來來去去的外地人和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拆遷之後一夜暴富的本地人。

    早早的外婆和外公在忠義坊生活了一輩子,養育了三個女兒和六個孫輩,現在外公走了,女兒已經去世了兩個,所有的孫子也都不生活在這裏,還守在忠義坊的只有外婆一個人了。

    早早的摩托車魚一樣輕鬆地遊走在忠義坊的街道上,往街後面的一片同樣雜亂的住宅區騎去。

    身後的保姆車上下來兩個精英打扮表情神色更加精英的年輕人,很快把周圍圍觀的人清理開來,車子終於突出重圍動了起來。

    雖然車行的速度還不如旁邊的自行車快。

    不過好在他們的目標也沒有走遠,早早在街上慢悠悠地走過去,一會兒就在手上提了兩杯糖水、一包糖炒栗子,嘴裏還被剛買菜回來的王阿婆塞了一塊糖酥餅。

    她從生活在這裏,母親又在這裏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生意,所有的老鄰居都是看着她長大的,王阿婆給她吃糖酥餅,趙爺爺也不客氣地叫她停車把自己的電動輪椅推上台階。

    走走停停,保姆車如影隨形,早早也如芒在背。她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一束如有實質的目光在一直盯着她,讓她的心越來越緊,燥熱的午後幾乎要打起冷顫。

    三年前沈澈憤恨地對她大吼:「周早早!你敢走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

    否則怎麼樣?那天的雨太大了,她頭也不回地衝進滂沱大雨中,並沒有聽到他後面的話。

    可現在她已經不用猜了,她親身經歷過沈澈的報復,她敢再出現在沈澈面前,他會徹底毀了她,會讓她萬劫不復!

    早早拎着糖水和栗子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鎮子一頭的一個大型農貿市場。

    市場很大,從糧食蔬菜到日雜百貨花草五金應有盡有,幾乎能提供忠義坊周圍幾萬人口的日常消耗。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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