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既是秀賴少主的後見,同時也是他的堂兄,算是同輩中與他最親近的人了,侍從你覺得在下會如何對待他呢?」秀保語氣隨和,態度卻是異常地堅決:「作為後見,在下首先要做的是教他為君之道,進而才能放心將這天下交與他。可侍從似乎並不在意秀賴少主的德行,心心念念的都是這天下的權柄落在誰的手中,不過這件事貌似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也是豐臣氏重臣,為何不能說?殿下顧左右而言他,不會是不敢直面在下的問題吧?」福島正則理直氣壯,仍對自己賤岳七本槍的身份信心滿滿。
「這普天之下皆是豐臣氏之臣,不分尊卑、不論輕重,只不過太閤殯天前任命在下為少主後見,任命五大老、五奉行聯席會議處理軍政,這也是在下能掌握大權、指揮千軍萬馬的原因,而在我印象中,貌似並未賦予你這樣的權力吧?」
秀保並未直接迎擊福島正則的問題,而是巧妙地將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矛盾轉化到秀吉以及大老奉行聯席會議這樣一個既定製度上來,這樣就使得福島正則對自己的質疑轉化為對秀吉生前所做安排乃至當前頂層制度的質疑,這無疑是站在了大老和奉行的對立面。
除此之外,秀保還再次重申了「普天之下皆豐臣氏之臣,不分尊卑輕重」的觀點,這對提升豐臣氏在戰後的凝聚力和權威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特別是對那些十萬石以下的大名和具有大名格的陪臣來說,更是能大幅提升士氣和向心力。而福島正則卻截然相反,從一開始便以「豐臣氏重臣」自居,下意識中便讓自己高人一等,這是在場大部分大名都不能接受的。就連加藤嘉明這樣的尾張派大名,也生怕福島正則這樣的話將尾張派變成矛盾的焦點,進而殃及池魚,因此並不贊成他繼續說下去,這一幕秀保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成為他攻擊福島正則的重要一環。
面對秀保的反問,福島正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一再重複自己的疑問:「不管這權力是誰賦予的,您只需要回答秀賴少主成年後,會否按照約定將權力交還給他?」
「福島侍從,殿下已經給你留了足夠情面了,萬不要得寸進尺!」忍了好久不曾發話的藤堂高虎終於站了出來,作為秀保麾下第一重臣,雖然只是短短兩句話,卻是重若千鈞,氣勢上已然凌駕在福島正則之上。
「民部,別看你坐在左側首席,說到底也只是右府的家臣,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福島正則此刻已是色厲內荏,礙於面子只能繼續逞強下去。
「藤堂民部領有近畿、美濃等地十七萬石知行,其中美濃北方城還是太閤親賜,他怎麼就沒資格與你對話呢?」聽到福島正則出言不遜,毛利秀元立即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被毛利秀元這麼一嗆,福島正則更是憋紅了臉,可就在他準備與毛利、藤堂繼續爭辯之時,秀保的一席話,卻讓他驚詫莫名。
「侍從,今天本該是高高興興的日子,沒想到鬧得這般不愉快。也罷,既然你想知道,那在下就藉此機會告訴在座的諸位。」說到這,秀保停頓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在萬眾矚目中,一字一頓地清楚說道:「在下對天發誓,秀賴永遠是豐臣氏之主,這一點,不論何時在下都不曾動搖和懷疑過,還請諸君放心。侍從,這樣說你滿意了麼?」
秀保的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將殿內眾人炸出了迥異的神情。一些大名面帶驚喜,輕輕地鬆了口氣;一些大名眉頭微皺,眉宇間略有沮喪和失望;還有些大名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自顧自地飲酒吃菜,坐看這齣戲碼會進行到哪一幕。
在肅殺的氣氛中,福島正則一度感到進退兩難:照理說,秀保已經當着眾人的面,承諾今後會尊重秀賴的地位,這算是對自己問題進行了解答,給了自己一個台階,可正是因為秀保這般理直氣壯的回答,使得自己剛才的咄咄逼人顯得很似無理取鬧,不僅沒撈取一份豐臣宗家捍衛者的威望,反而得罪了在座的大部分大名,實在是得不償失。就這麼坐回原位,實在是不甘心,可與秀保繼續對峙?顯然已經失去了理由,因此他竟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侍從,你此番站出來,心中所想其實在下也明白。」就在此時,秀保竟站起身,慢步到福島正則身旁,主動遞出酒杯,和顏悅色地說道:「雖說話不好聽,還惹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