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保的想像里,此時的秀次應當是愁眉不展、茶飯不思的,畢竟「殺生關白」這樣的惡名已經傳到了秀吉的耳朵里了,再加上石田三成等人的添油加醋,恐怕秀吉現在已經欲殺之而後快了。
然而此時秀保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很難把這種險惡境地和這位關白大人聯繫起來,是的,如果不是了解這段歷史,秀保甚至會認為現在他已經是大權在握、十拿九穩了,要不然怎麼會在本該用功學習治國方略的書房裏一邊享受美酒佳肴,一邊欣賞着鶯歌燕舞呢?
秀保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門口,看着屋內的一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商紂和周幽,秀保是該讓他就這樣等待命運的審判,還是應該提醒為他即將到來的危機做準備呢?
也許是因為房門開了的緣故,秀次下意識地朝秀保看了過來。
「辰千代!」秀保被他從腦海深處喚醒了,「參見關白殿下」他畢恭畢敬地向秀次施禮。
秀次拍了拍手示意舞女們退出們去,「來來,辰千代,又不是外人,你是我的親弟弟啊。」秀次起身走過來把秀保拉到酒桌前,用關心的口氣詢問道:「前幾日聽說你落水了,本來是想過去看望你,可是…」
「是因為太閤殿下吧?」秀保覺得這應該是答案,秀次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嘆了口氣說:「是啊,當我知道太閤殿下也派遣使者前來看望時,我就半路折回了…不過不論是他還是我來看你,本質都是一樣的,畢竟我是他的養子啊哈哈。」
聽着他這種帶有自嘲的話,秀保忍不住地問了一句:「難道真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知道自己已經瞞不過去了,秀次終於收起了笑容,不無失落地說道:「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我,不論是老師還是家臣,都是很有資格和實力的,我也希望自己能夠不負他的希望,成為下一位天下人,可是這一切,在拾丸出生那一天起便改變了…」
說着,他拿起酒,豪飲了一杯,之後便沉默了。秀保知道,他不能接受這種現實,這種養子的悲哀在戰國還少麼,何況是堂堂的從一品關白呢。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以秀保的能力,知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但是他想試一試。
秀保從秀次手中取過酒壺,緩緩地幫他斟滿了酒:「兄長,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了,實不相瞞,這次我正好要前往大阪拜見太閤,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要和這個出爾反爾的瘋子談判!」秀次勃然大怒。
是啊,他要是真的想談早就談了,何須鬧到今日這種地步?秀保知道是怎麼都勸不動他了,於是就打消了和他一同去大阪的想法。
「那好吧,哥哥,」秀保終究還是不能忽視這種骨肉親情,畢竟這身軀殼還是屬於他弟弟的,「等我回來,我一定會保護好哥哥的。」說罷,秀保便在秀次驚訝的眼神中走出了書房。
傍晚時分,秀保的車隊到達了大阪城,儘管見過大阪城的復原圖,但是看到真實的大阪的那一刻他還是震驚了,那龐大堅固的大手門,高聳入雲的天守,以及貼滿金箔的屋檐,在夕陽下顯現出一種說不盡的莊重和肅穆。
「夕陽西下,豐臣秀吉啊。」秀保自言自語道。由於天色已晚,根據安排,他在第二天早上才得以拜見秀吉。
次日清晨,秀保在石田三成的引領下,終於在天守閣的頂層見到了這位天下人。覲見之前,秀保和石田還有一段頗有意味的對話,這足以讓他在心裏為他判了死刑。
在石田告訴秀保秀吉準備接見他的時候,處於禮貌,秀保對這位五奉行之一治部少輔作揖施禮,恭敬地說道:「石田治部,實不相瞞,這次在下前來覲見太閤,多是為了關白殿下,還請治部少輔多在太閤面前美言幾句,在下感激不盡。」
秀保本來抱着一線希望,希望石田三成能夠替秀次說說話,至少是停止攻擊他,留他一條性命,但是他的回答卻讓秀保着實憤怒了:「黃門殿下嚴重了,且不說在下不知道關白大人所犯何事,就算有事,卑職乃一外臣,怎麼有資格在太閤面前說三道四呢,還請殿下體諒。」
事情已經明擺着了,石田不僅不想替秀次說話,甚至不承認背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