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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流放任那

    面對北政所的斥責和眾人的質疑,德川家康切實感受到了近二十年來前所未有的窘迫和失落。

    「家康此生經歷過三次大難,第一次是桶狹間之戰義元公戰死,老夫在數百織田軍勢的追殺下一路逃到三河的大樹寺,四面楚歌之際,本打算在故土一死了之,卻幸得登譽禪師教誨,重生了復興家業的信念,繼而擊敗織田追兵,佔據岡崎城,開始了統一三河的征戰。至今,禪師所賜『厭離穢土,欣求淨土』八個大字仍作為家康不肯捨棄的信念而寫在軍旗上,禪師的教誨家康終生難忘。」

    「第二次大難,乃是三方原之戰,信玄公的甲州鐵騎大敗家康,唯恐武田軍追擊,老夫不顧收斂殘軍,僅率十餘騎返回濱松城,期間竟於馬上失禁脫糞,這番窘迫真是記憶猶新啊。」

    「第三次大難,便是本能寺之變,日向守攻打本能寺時,家康正在堺港遊玩,身邊沒有軍勢保護,本以為會和信長公一樣死於非命,沒想到卻在服部半藏、茶屋四郎次郎護送下取道伊勢趕回三河,這段九死一生的旅程,老夫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好在自那以後,家康的霸業算是順風順水,雖然小牧長久手後降服太閤,但兵馬不得減,領地不得削,不僅如此,還陰差陽錯地獲得關東二百餘萬石的知行,這段時光讓家康幾近忘卻了那三次大難,沒想到今日,席上的一介女流和懵懂少年再次讓老夫體會到了遺忘許久的窘迫和失望,看來,要想統一天下,老夫還要做得更周全才是。」

    想到這,德川家康隱去了臉上焦急羞怒的神情,轉而恭敬地對北政所說道:「方才是家康失態了,立嫡立賢都是大納言家的私事,家康確實不該參與,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北政所和大納言見諒。」

    「罷了,」北政所揮了揮手,嚴肅地回答道:「內府能意識到這點便足夠了,妾身倒是無所謂,就看大納言怎麼想了。」


    德川家康聽罷立即轉向側對面的前田利家,言辭誠懇地請求利家原諒。前田利家雖然痛恨家康背棄自己,可考慮到現在還不是和他翻臉的時候,以及上首北政所和秀保的威信,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勉強寬恕了家康的冒犯。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便商討如何獎賞有功之臣。」北政所淡然地吩咐道。

    沒想到這時,德川家康竟又主動提醒道:「獎罰分明,既有罰就有獎,可罰還沒說完,怎能直接跳過呢?」

    前田利家一聽,頓時警覺起來:「內府此話怎講,人也流放了,知行也削了,還有什麼沒說完?」

    「沒錯,人是流放了,可具體流放到哪,諸位有說明麼?」德川家康所言合情合理,卻讓秀保和利家感覺到他又想起了什麼鬼主意。

    前田利家本想將流放地私下與秀保和北政所商討再做定奪,這樣可以有些通融,沒想到德川家康竟如此急迫地將此交予眾人商討,利家明白,前田利長將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北政所此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只是一介婦人,流放到哪裏她也沒有個主意,只好向秀保垂詢:「右府去過東北,走過西國,自是對天下六十六國了如指掌,依您的意思,該把少將流放到何處呢?」

    「請恕在下直言,」秀保躬身回答道:「流放到哪裏律法上應該有定論,在下不過是一介武夫,不懂得這些,倒是久我大納言應該比較清楚吧?」說着,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一旁看熱鬧的久我敦通。

    久我敦通向來被武家瞧不起,此刻突然受到重視,自是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出於公卿的顏面,他還是故作鎮靜,清了清喉嚨,鄭重其事地說道:「流放又稱流罪,乃律令五刑之一,是僅次於死罪的一種刑罰,根據罪行的嚴重程度,分為『近流』、『中流』和『遠流』,其中『近流』是指在京都方圓三百里內流放,『中流』是指在方圓五百六十里內流放,『遠流』可就慘了,是在方圓一千五百里之外流放;判處『近流』的囚犯一般會流放到越前、播磨這些較為舒適的地方,當然,基本上只有公卿顯貴才會得此待遇;『中流』的話,則是信濃、伊予這些較為貧窮的國度,雖說日子沒有在京都舒服,但必要的溫飽還是能夠保障的;至於『遠流』,通常只有謀逆的罪犯才會享受這種待遇,地點嘛,伊豆、隠岐都還算是好的,更有甚者會被流放到蝦夷地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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