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縣。
天色昏暗,眼看着又是一個黑夜要來臨了。於夫羅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晚霞,心中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叩叩叩……」一聲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隨即就聽到了一個尚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阿父,祖父請你過去一趟。」
聞言,於夫羅緩緩轉過身走過去打開了門,看着面前那名約莫十多歲的男孩笑道,「阿父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沒……」那名男孩剛想回答,但話才說道一半就呆住了,一臉驚恐的指着於夫羅的頭髮顫抖的說道,「阿……阿父……頭……頭髮……」
「呵呵,阿茲爾,人的頭髮,不都是從黑變白嗎?不用大驚小怪的~」於夫羅伸手按在男孩的頭上,笑呵呵的說道。
「只……只是……」阿茲爾聞言猶豫不定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於夫羅並沒有給他那個機會。
「走吧。」說着,於夫羅就直接拉着阿茲爾,大步向羌渠所在的位置走去。
此時,整個府邸內靜悄悄的,不單單是因為即將入夜了,更是因為自從於夫羅閉門不出之後,羌渠就將於夫羅所在的位置劃為了禁區,就算是奴婢,也不能夠隨意靠近。
「阿父,你找孩兒?」於夫羅拉着阿茲爾走進羌渠的房間,一邊輕聲問道。
「嗯。嗯?」羌渠應了一聲,隨即就看到了於夫羅的變化,頓時驚疑的站了起來。
「呵呵,可能是最近有些煩惱吧?據說許多年前的中原,有個叫做伍子什麼的人,也是因為過於煩惱而一夜白頭,孩兒可是愁了很多天呢~」於夫羅看到羌渠的模樣輕笑道,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唉……」羌渠聞言嘆息着,隨後又看了看站在於夫羅身邊一副小心翼翼模樣的阿茲爾,有些古怪的對於夫羅問道,「你已經決定了?」
「是啊。」於夫羅聞言輕笑着說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最少留在并州,我們胡人可以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只是說到這裏,於夫羅卻露出了一絲苦笑,「狼被馴養的太久了,就會變成狗,雖然依舊擁有鋒利的牙齒和爪子,但已經無法再和同類爭奪食物了。」
聞言,羌渠頓時嘆息道,「如果你能夠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如今也不會陷入如此地步了……」
「哈哈,阿父,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孩兒還是那句話,男兒生於天地間,就不當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而後悔!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於夫羅聞言大笑道,語氣之中依舊還擁有那一絲梟雄氣魄。
只是,聽到於夫羅的這番話,羌渠卻默默的搖了搖頭,語氣無奈的嘆道,「但就因為你的選擇,我們整個胡人卻要因此付出代價!而且是巨大的代價!」
一句話,於夫羅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久久無聲。好半響,於夫羅才轉頭看向阿茲爾問道,「阿茲爾,你也覺得阿父錯了嗎?」
聞言,阿茲爾那有些幼稚的小臉頓時顯得有些猶豫,好半響,才低聲說道,「阿父一直是阿茲爾心中的大英雄!」
「哈哈!英雄嗎?」於夫羅聽到阿茲爾這句答非所問的話,頓時大笑起來,只是笑聲卻充滿了感慨和蒼涼。
只是笑完,於夫羅卻摸了摸阿茲爾的頭髮笑道,「阿父並不是什麼大英雄,而是我們胡人的罪人啊……」
聞言,阿茲爾想要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卻最終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自己的阿父,最終只能用求助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祖父羌渠。
不過,對於阿茲爾的求助,羌渠並沒有幫忙的意思,只是對他輕聲說道,「阿茲爾,去將內瑟斯喊來。」
「諾。」阿茲爾聞言連忙應道,對於自己這個祖父,阿茲爾一直都是非常的畏懼,
待阿茲爾離去,羌渠這才看着於夫羅說道,「情況有了一些變化。」說完,看到於夫羅並沒有應聲的意思,又再次說道,「昨天,數名騎兵進入了李義的營寨,還有一批人押着兩個人,想來,應該是白波谷黃巾軍的將領。但今天,那李義雖然依然駐兵於美稷城外,卻並沒有任何添加兵力或者準備進攻的意思。」
「嗯?」聞言,於夫羅那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