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的酒樓之中,聽了袁熙之言,張燕沉默了許久才淡淡的說道,「袁公子的話,聽起來似乎確實是那麼一回事。然,冀州周邊的諸侯這麼多,本公為何偏偏要選擇有深仇大恨的燕公呢?」
「呵呵,中山公既然有此一問,想來已經考慮過這種情況了吧?」聞言,袁熙輕笑着問道。
一句話,頓時讓甄儼與甄堯變了臉色,倒是張燕依然臉色如常的看着袁熙笑道,「本公能從黃巾之亂一直活到現在,些許的眼光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中山公為何又出此大謬之言呢?」袁熙聞言大笑着,隨即不等張燕開口,就直接朗聲說道,「南面的鄭公所轄之地不過區區兗州一地,然多年來兗州飽受天災**,黃巾餘孽、旱災、饑荒、戰亂……再加上鄭公窮兵奢武不斷征討徐州,最終引得陳公台等兗州士子豪族反叛。這等人,如果中山公前往投靠,雖然肯定會受到其重用,但如果父君因此而問罪於鄭公,公以為,鄭公會冒着得罪父君的風險保公周全,還是直接將公作為棄子?」
「而東面的齊王雖然坐擁青徐兩州,但其乃皇親國戚,是否會冒着與父君為敵的風險接受公的依附?而且依在下之見,恐怕齊王下一步的目標會是豫州之地,如非必要,絕對不會與父君開戰的!」袁熙笑看着張燕三人說道。
「哼!那不是還有趙公嗎?袁公子自己也說了,趙公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更重要的是趙公一直以仁厚之名名聞於世,昔日董賊麾下的段忠明、徐士繁等人都在其麾下擔任重職。且主公昔日曾與趙公做過長時間的貿易,關係卻也是相當不錯。如今前往投靠,豈不是美哉?」甄儼聞言冷哼道。
「甄別駕此言大謬!那段忠明、徐士繁雖然在投靠趙公之後依然被委以郡守之職,然他們卻被調離了原本的治地。到了新的地方,部隊不再是自己統帥的那支,甚至連麾下的官吏也都是陌生人,這種情況,難道可以說是趙公信任他們嗎?」袁熙聞言輕笑道。
「想來,如果中山公前往投靠,趙公也同樣會將中山公調往其他地方吧?如果那樣的話,中山公你接受嗎?如果接受,就等於將你的生死徹底交給了趙公。而如果不接受,中山公覺得趙公會作何反應呢?」袁熙的語氣很平淡,完全沒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感覺。可偏偏,不管是張燕還是甄儼兩兄弟,都感覺自己已經快被袁熙的話逼到一個沒有退路的境地。
「難道投靠燕公就不一樣嗎?!」張燕有些不爽的說道。如果不是袁熙孤身前來的膽識氣魄讓他無比的佩服,同時張燕也不想真的和袁紹節下死仇,恐怕張燕早就將袁熙斬殺當場了。
「當然,不然為何在下要親自前來呢?就是為了讓中山公放下心來~」袁熙聞言輕笑道,「只要中山公願意投靠父君,那在下願意一直留在中山公的身邊作為人質,直到中山公信任父君不會加害於公的那一天!」
「什麼?!」一句話,直接將張燕驚得站了起來,而其身後的甄儼兄弟也是一臉震驚。沒辦法,袁熙這番話實在太讓他震驚了,要知道從剛才到現在,他們在商議的可都是張燕應該去投靠袁紹的事情。而且說是投靠,其實就是求降!可如今,作為使者,作為袁紹第三子的袁熙,竟然主動說出願意做為求降者的人質?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中山公並沒有聽錯。」袁熙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剛才之言有多麼的驚世駭俗,依然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笑道,「在下願意留在中山公的身邊做人質,如果父君有任何針對中山公的舉動,中山公大可以將在下直接斬殺,轉身去投靠趙公。」
「這……這……」張燕有些慌亂的看着面前這位尚未行冠禮的少年,不知為何,明明他才是那個手染無數鮮血,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可看到袁熙那平靜的神情和目光,他卻莫名的感到一絲畏懼。
「中山公還請坐下說話,不然在下實在是坐立難安啊……」見狀,袁熙笑呵呵的說道。
而隨着袁熙的話,張燕又重新坐了下來,但其原本看向袁熙的眼神中所帶着的欽佩和羨慕之情,如今有多了一絲畏懼。甚至在他的心中,正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大喊着,「殺了他!馬上殺了他!不然早晚有一天,你會死在他的手中!」
對於張燕的心中所想袁熙並不清楚,不過就算清楚,他恐怕也未必會在意。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