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柳遠志說這番玩笑話,倒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哭聲也倒暫時中止了。她拭着眼淚,道了個萬福,說道:「相公莫誤會。奴家是湖州人氏。因同父母來這滄州,投奔親眷。不想路遇這難民潮,奴家與父母走散,又遇到惡人,被拐到這間旅舍里來。」
此時,那女子越說越激動,給柳遠志下跪道:「奴家本是清白良家之身,誤入歧途,才被賣到淫窟,如若相公能救奴家出去,奴家即使當牛做馬,也願意。」
柳遠志見那女子容貌清秀,此番哭啼,已是心中不忍,他嘆道:「春娘,你我既然在此見面,便是有緣。可是……」柳遠志猶豫道,「你道此間既然是黑店淫窟,必然有眾多幫手在。我等即使有心相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倒也不易啊。不如我給你幾兩銀子,你自己日後尋找機會逃生吧。」柳遠志說完,便去衣袖裏摸銀子。
「咚」的一聲悶響,春娘雙膝磕地下跪,扯着柳遠志的褲腿道:「大人,相公,奴家不要什麼銀兩,只是想逃離這淫窟。我之前暗中觀察過,相公此行隊伍,約有二十餘人,其中不少也是身強力壯,武藝高強之人。請相公想個法子,也只有相公的人,能救奴家出去了……」
「可是……這官府也不管?」柳遠志有些為難問道。
春娘眼神悽厲道:「這滄州官衙,與這黑店互相勾結,都是一丘之貉!」
柳遠志嘆了口氣,「好,你先不要着急,我先想想法子。我那兒子,比我聰明百倍,我先與他商量一下。」
朝南的客房內,孤燈如豆。
柳遠志、高武、柳明三人相對而坐。
高武嘆了口氣:「路見不平,雖說是理應拔刀相助。只是……」高武看了看樓下馬廄內的二十幾匹駿馬,「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我們龍威鏢局,身背護送舉子趕考的重任。柳爺,你也知道,秋闈乃是貴公子人生大事,萬萬馬虎耽擱不得。我就是怕……萬一與對方鬧起矛盾來,傷及無辜……」說罷,高武看了看柳遠志。
柳遠志一聽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兒子的前程,也是生出一陣擔憂。他頓時沒了主意道:「明兒,你說吧,咱們該咋辦?」
凡是論到大事,柳遠志自然而然地要聽自己兒子的主意。
柳明雙手扶膝,看了看老爹和高武,說道:「爹爹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得在理,這也是龍威鏢局作為江湖義氣的所在。高鏢頭說以舉子的性命為先,說得也是在理。」
柳遠志急道:「明兒,自己家人說話,不要再繞彎子。這我也在理,他也在理,這位春娘,我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就還是不救?
如果今夜就權當這事未曾發生過,那麼便可平安度過滄州之行。可是,柳明怕是覺得自己將無顏再面對四書五經里的聖言勸諭。
遇到弱女子救救,倘若不施於援手,還算什麼男人?自己好歹是一支鏢隊,擁有着武裝力量,萬一到最後不得已情況下,自己這邊也不會太吃虧。
柳明雙拳握緊,眼神堅定道,「救!但是,先禮後兵。」
夜如濃墨,那彎上弦月不知何時,已經藏入雲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滄州家家戶戶閉門,整個縣城陷入黑暗中,街上一片寂靜。
天空烏雲蔽日,偶爾傳來幾聲悽慘的烏鴉啼叫。
就在這間客棧百十米開外的一座石橋上,兩名黑衣人並排駐足而望。
冷風颳過他們的黑衣和面罩,呼呼直響。
「都準備好了嗎?」一人望着那客棧星星點點的燈火,雙眼透出寒光。
「稟舵主,一切都已準備得當……」另一名黑衣人倒拿朴刀拱手道。
「這次,我們人多……務必拿下!」發號命令的黑衣人眼露狠厲。
……
客棧內,柳遠志一臉輕鬆地從春娘的房間出來,哼着小曲兒慢慢晃到櫃枱前。那名老婦正磕着瓜子兒,百無聊賴地望着門外,見柳遠志衣衫不整地出來了,立即獻媚道,「這位官人,可還滿意嗎?」
柳遠志笑道:「那春娘服侍得極好,這銀子花得值得。」
那老婦露出缺口的門牙,也笑道:「讓官人滿意,是老身的義務。」
「我說,這位媽媽……」柳遠志靠
第二十六章 匆忙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