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被調回京城當職,去部隊裏報道了。
他正好和江景懷在同一個集團軍下。
報道完,他沒急着回家,而是先了解了一番部隊的近況。
意想不到的是,不過一年的時間,這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陣子去前線參戰的,但凡有回來的,有立功的,都被升了職。尤其是江景懷,立的還是一等功。他現在算是他的上司了。
命真大啊,好命的人。
也是,活着也好。他從來沒想過要他死,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還希望他留着一條命,看他娶鯤凌。
陸遲那次沒去,他父親勸他去前線鍛煉,但他拒絕了。拒絕的理由無非是,怕出了點什麼意外,不能再為他做事了。
像這種去前線的任務,接到的就有很多高幹子弟。有些高幹子弟一腔熱血,自願參加;有些攤上這種事,不願意去是可以推辭的。他自己就屬於第二種。
他貪生怕死唄,這點他願意承認。膽子小,老毛病,一直被人看不起的毛病。他知道有很多人嘲笑他,背後說他是縮頭烏龜。
可那又能怎麼樣?保住一條命,不做無謂的犧牲,才能笑到最後。
那種危險的工作,他不願意去做,一個不慎,他就沒命回來了。他還沒得到鯤凌呢,他真是捨不得死。
犧牲,對一個軍人來說,是最大的榮耀。
而對他陸遲來說,他是不屑一顧的。他從小,就沒想過要繼承父志,他只想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平平淡淡,簡簡單單。胸無大志也好,膽小懦弱也好,他就是要安安穩穩。那些大事,就留給那些所謂懷着崇高的理想的人去做吧!
直到出了江佳琦的事兒,他就更沒想了。如果不是那次變故,他根本不可能參軍。他是被逼的。從佳琦死了以後,他的人生就一團糟了。
李瓊兒特意換了一套新的衣服,是一條淺綠色的緊身旗袍。
她的頭髮挽成了一個鬢,戴了金色的耳環,戴了珍珠項鍊。
端莊優雅,這是她一貫喜歡的風格。
「桂嬸,今天陸遲回來,午飯做的豐盛些。」
「好的,太太。」
李瓊兒看着桂嬸忙上忙下的模樣,眼睛忽然濕潤了。
多少年前,她媽媽還是陸遲家的保姆,就經常這樣忙上忙下。那時候她總是躲在暗處,看着當時的陸夫人,她雍容華貴,儀態萬千。她於是悄悄地模仿,模仿他們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後來她媽媽病死了,是肺結核。她親眼瞧見,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蒼白下去,乾枯下去,最後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過度勞累,說的就是她媽媽,她是個命苦的女人,這是命。
有些人勞累一輩子,有些人富貴一輩子。
是勞累命沒關係,富貴靠自己爭取。
李瓊兒站在大門苦等,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疲憊歸來的陸遲。
夫妻倆很久沒見,陸遲還是那斯文儒雅的模樣。
李瓊兒熱情地給他脫下軍裝外套,拿在手裏:「餓了吧?飯都準備好了。」
陸遲淡淡點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時隔一年,再次見到李瓊兒,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他記不起她了,也不太認識她了。近來記憶很不好,似乎只能容下鯤凌。
李瓊兒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冷淡,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他去放衣服。
飯桌上,她偶爾給他夾夾菜。
吃得差不多了,她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陸遲,瑤兒她出車禍死了,我這一年無法釋懷。當初到底是誰舉報她的?」
陸遲僵了一下,漫不經心地:「瑤兒的事情確實是個遺憾。我也很難過。是賈文秀舉報她的,我後來才知道。」
李瓊兒不淡定了:「賈文秀!?」她怎麼敢?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嗎?
「賈文秀是想對付趙純,瑤兒是趙純的對象,她不知道瑤兒和我們有關係。」
所以是賈文秀間接造成的?虧她那次在壽宴上還幫她一起對付田桑桑!
不知道就能亂來?就能拿不知道當藉口?!
李瓊兒忍着怒意:「瑤兒的車禍我看不簡單,先是被舉報,又是出車禍,一定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