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琪昌的家,三室一廳,看不出什麼奢華之感,掛着幾幅字畫,家具也是中式復古的,看上去年代感十足。陽台上放着大塑料托盤,上頭花花草草擺放着不少,看樣子,也是愛侍弄花花草草的。
「之前在拍賣會上,國青本來勢在必得的,突然就停止不拍了,鍾岳,是不是你乾的?」
鍾岳坐在沙發上,笑道:「席老,那幅字是贗品。」
「贗品?怎麼可能?那天我也看到了,瞧着筆法氣勢,不像是贗品。」
「那幅字,確實精妙。我猜那仿作者必定是看過真跡,是用雙鈎填廓之法仿製的。」
席琪昌眼睛一眯,驚訝於鍾岳的書法功底深厚,「雙鈎填廓?你是說,那幅漆書是摹書之作?」
「恩。」
「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打眼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是贗品的?如果是假的,還是按照你所說的雙鈎填廓的方式臨摹而成,漆書筆法厚重,是很難看出起破綻的。」
鍾岳點頭道:「不錯,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只能從一些細節處,從筆勢入手鑑別真偽了。但是這個仿作者太自作聰明,在這幅大作上畫蛇添足的加上個中鋒筆法的筋骨,然而漆書是側鋒行筆,所以根本不存在所謂的中鋒筆骨,我才敢斷定,這幅作品是假的。」
席琪昌恍然大悟,「這樣啊……看來是我等大意了。以往鑑定字畫,都以為筆骨這樣隱秘的手法,也只有咱們這些內行人才懂,所以往往作為鑑定的不二法門,這個仿作者恰好迎合了咱們的心理,這才導致誤判,漆書,嗯,應該是側鋒行筆為主,你說得對。」
字畫裏邊的水很深,有些傳世的書作畫作,流傳幾百年都覺得是真跡無疑,結果重見天日的時候,居然發現是贗品,這樣的例子非常多,所以字畫真偽的判斷,眼力非常重要。
如果是遇到諸如造假高手張大千這樣,將偽作畫得比真跡還好,能夠瞞天過海的,那你就自認倒霉吧。
這也是如今市場上,魚龍混雜,真假難辨的古玩行情。
「還好國青及時收手了,不然真的有愧於開山的囑託了。對了,你說的要找我看一副畫,不知道是……」
鍾岳回過神來,「哦,是這幅。」
席琪昌將畫軸緩緩展開,大致掃了眼畫的內容,眉頭一皺,「畫工粗糙,落款潦草。這些筆意都是不盡如人意的病筆。這幅畫你買的?」
「嗯。」
「多錢買的?」
「兩萬。」
席琪昌摘下眼鏡,說道:「還好花的不是太多,就當交學費了吧。鍾岳啊,你字寫得是不錯,只是這鑑定畫作的能力還能稚嫩,這種畫工如此粗糙的作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偏偏那些門外漢的東西,你怎麼能買呢?」
「您要不……再好好看看?」如果不是系統估價三個問號,鍾岳才不會買下這幅爛畫呢。
席琪昌搖了搖頭,「沒必要。價值不會超過五百塊,可能兩三百吧,就當做個教訓,以後儘量多看少買。」
侍弄完陽台上花草的老太走過來,「啥畫啊,我來看看。」
「甭看了,劣作,比那些初學國畫的人還不如呢。」
老太走過來,「真是的,人家特地跑來找你看畫,這麼隨便敷衍了事,以後誰還來找你?」
席琪昌皺眉道:「我哪兒敷衍了?就是幅爛畫嘛。」
老太童心未泯,拿着塑料噴壺,朝着席琪昌噴了兩下,「長本事了,還頂嘴,還頂嘴。」
「幹什麼,這都有人看着呢。畫!這裏有畫呢!」
鍾岳被二老餵了一口滿滿的狗糧,看到落下來的水霧滴到了畫上,便準備用紙巾去擦。
「等等!」
鍾岳停手。
席琪昌說道:「別用紙巾去抹。你看看,都怪你胡鬧。」席琪昌埋怨地看了眼自家老太婆。
有些過意不起的老太說道:「我去拿吹風機來。」
「糊塗啦,這一吹還不變形了?」席琪昌皺着眉頭,低下頭去看,「我想看看要不要緊,如果水漬留下來的話,得重新裝裱了。」
鍾岳微微一笑,「算了,一點清水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