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要見的人雖然是生母,但也不敢在院子裏亂跑。畢竟在燕王的後院,這裏可不止他的母妃一個妃子。
馬和走進月洞門,也沒到處亂走,他伸着脖子四處張望,卻不見有丫鬟奴婢。正在這時,馬和臉上忽然一喜,招着手,捏着嗓子生怕太大聲了,喚道:「池月真人,池月真人……」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女子靠近了月洞門。
朱高煦只看了一眼,頓時愣在那裏。
那女子應該是個道士,穿着淺灰長衣,衣飾沒有一點鮮艷的顏色,手裏拿着一把拂塵。哪怕在王府後院,她仍然戴着一頂窄帷帽,臉上掛着半透薄紗巾,紗巾裏面還蒙着一層布遮掩口鼻。
如果換一個人在府里戴帷帽,朱高煦肯定搞不懂有什麼作用。但是這個女子的帷帽,至少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遮掩驚人的容貌!
儘管穿着寬鬆的道袍,衣服樸素得沒有一點顏色,容貌還被遮掩了大半,女子仍然非常美。清麗、冷艷,這種感覺迎面襲來。朱高煦終於相信一種說法了,真正的美女,就算裹一身破布也能裹出時裝效果。
驚鴻一瞥,朱高煦心裏便產生了諸多情緒。還有一種可惜,為何?或許是因為這麼一個女子,居然是出家的道士!
燕王府哪來的這麼個人物?
朱高煦這才回過神來,在記憶中確實有印象。因為和這女子沒見過幾面,所以記憶並不深刻。
池月道姑年紀不大,估摸和朱高煦差不多,不過傳言她得過張三丰的傳授,故被尊為真人。她的出身不算低,父親是景清,洪武時的榜眼,也是朝廷官員;傳言她九歲時遇到了張三丰指點,這才選擇出家修道。
大概兩三年前,燕王才聽到她的名聲,如此神乎其神的人;而且她並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茅山道士,她爹可是洪武的榜眼!
正好王妃徐氏身體不好,燕王就請景氏到府中為王妃祈福養身。不想王妃與景氏一見如故,非常喜愛,王妃竟認作義妹……
如此算來,朱高煦竟然要叫這個年輕的女子為小姨?
……就在這時,女子的眼睛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朱高煦這才感覺自己蠢蠢地站在那裏看別人,又不說話,實在有點失禮。
那雙眼睛被紗巾遮着,卻也是顧盼生輝,十分有神,一個眼神便十分犀利。不過明亮有神的眼睛就算有嗔怪之色,也是別有風情,好似嬌嗔。
初見時,朱高煦着實動盪浮躁,但這時很快冷靜下來。
這娘們住在燕王府,與王妃姐妹相稱,就算有人能不顧她出家身份、有什麼想法,那個人也一定只有燕王朱棣!
朱高煦此時去撩燕王的女人?好像只有腦子進了一大桶桶裝水,才會那麼作死。
「我方才想起,池月真人是母妃身邊的人,我去了京師幾個月,差點忘了。」朱高煦用隨意的口氣道,「勞煩池月真人告訴我|娘,兒臣回來了,想去給她老人家問安。」
「王妃在養病。」景氏開口道,沒有一個多餘的詞。聲音特別好聽,讓人想到細膩幽靜的泉水、池中的明月。她微微一頓,又道,「跟貧道來。」
居然不用通報?朱高煦也不管了,便跟着她走進月洞門。
後面傳來馬和的聲音:「奴婢便不去了,恭送高陽郡王。」
徐王妃住的地方,重檐歇山頂建築錯落其間,有種不在北方地區的錯覺,與北平城市井的景象全然不同。
天氣比較熱了,前面的景氏穿的道袍也薄,站着不動還好,一動起來,輕薄的料子就會時不時貼緊一些地方。隨着姿體的擺動,婀娜的身材若隱若現。
一路無話,朱高煦看着景氏的背影,將各個瞬間在腦海中拼湊起來,便形成了一副身材柔韌婀娜的畫面。女子天生的腰身,不管怎樣,走起路來動作姿態就是不一樣。
朱高煦對這個貌似長輩的女子,暗裏並無尊敬恪守之心,不過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是很克制的。景氏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省得沒話找話有故意接近的輕浮意味。
二人走過一條廊道,又走進兩邊牆壁夾着的鋪磚路,繞了好一陣,終於進了一道磚木方門。走廊一邊是個院子,另一邊一整排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