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來到了堂屋裏,在朱高煦旁邊小聲說了一句話,朱高煦便道:「你回王府一趟,叫陳大錘來。」
「奴婢遵命。」王貴答道。
這時坐在旁邊的平安嘆道:「沐晟風光地做着西平侯,我卻如喪家之犬,實在愧對先父。」
平安的事似乎很麻煩,朱高煦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心情也隱隱有點沉重。他卻沒有愁眉苦臉,神情異常冷靜、幾乎面無表情,他的語氣也很平穩:「我認為任何時候,世上都有很多能人,風光的人也不一定就最有才能,只看有沒有人欣賞他。」
「伯樂?」平安脫口道。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道:「我也可以欣賞平安兄的品行。」
平安不置可否,似乎在尋思他的品行高尚在何處。
朱高煦又道:「正如平安兄所言,你現在來找我,落到了我手裏;我若不顧情面,將你押送回京邀功便是了,無須太多麻煩。所以現在我要做的一些事,只為了善後,必不是要害平安兄。平安可以信我,聽從我的安排麼?」
平安用力地點下了頭。
朱高煦道:「很好。」
倆人又說了一些京師發生的事,許久之後,王貴和陳大錘趕着馬車進來了。二人走進堂屋拜見朱高煦。
朱高煦問道:「陳把總來雲南後,家中有幾個人?」
陳大錘抱拳道:「回王爺話,末將家眷一共三人,賤內帶着小子,還有一個同族兄弟做軍餘,也跟着來雲南了。不過媳婦閒不下來,在北平就營生過飯鋪。而今末將立功升了官、又得了些賞錢,賤內就開了個更大的酒樓,請了丫鬟、小二、廚子、雜役等十餘人,末將也湊合着住在酒樓後面的院子裏。」
他的腰彎得更低了,「末將也知不合規矩,可沒勸住賤內……」
「只要我沒說你違法,就沒人覺得不合規矩。」朱高煦道,「酒樓里可有地方,能讓平將軍呆一陣子?」
陳大錘想了片刻,忙道:「末將住在後面的院子裏,其中有處別院、做了庫房,末將可以收拾出來。」
朱高煦道:「咱們現在就去,我親自和你夫人打聲招呼。以後除了陳把總本人,別的人不能接近別院。」
陳大錘抱拳道:「末將遵命!」
「對了。」朱高煦道,「陳把總現在不用去京師了,這陣子也可以不必每天來上值。」
平安聽到這句話,微微側目看過來,朱高煦也轉頭看着平安,道:「此地在沐府跟前,不夠安穩;漢王府更是人多眼雜。只能委屈平安兄,在陳把總家中住一段日子了。等我安排好,再接平安兄換地方。」
平安拜道:「此時此情,末將只要有個容身之所、已是求之不得,不敢挑三揀四。但聽漢王安排。」
……朱高煦把平安暫且安頓下來,便回到漢王府承運殿的書房,繼續看早上沒來得及看完的公文和奏報。
宮女們端茶進來後,在門口侍立,默默地等着朱高煦隨時吩咐。
朱高煦坐在後窗旁的書案後面,翻看着放在桌案上面的東西。雲南軍政他管不了,他也不細管漢王府諸事,唯有守御所的奏報,才是他看的重點。
城北據點有兩份奏報。
已被收買的耿家莊佃戶密告:有城裏來的人,到耿家莊找過耿浩,二人去了一趟後山。
昨日耿浩進城,城北據點的奸諜派人遠遠地跟了過去。因耿浩毫無戒備,便被奸諜看見他去了報恩寺街……而城北奸諜有命令,不能在胡濙住處的附近輕舉妄動,因此他們沒有跟進去。
朱高煦又重新看了一遍奏報,便把卷宗扔到了桌案上,坐在椅子上仰頭呼出一口氣。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呵」地自己笑出聲來。
他摩挲着寬闊的額頭,又琢磨了一陣,便站起身離開書房。
段楊氏仍被關押在端禮門東側的廊房裏。沒有任何人能救出她,漢王府不僅有高牆、守衛,四面還有三衛駐軍近兩萬人,雲南府地盤上沒有誰能攻進漢王府……除非沐晟調動大軍發動戰爭。
守衛打開了房門,朱高煦依舊制止了他們進來,獨自走進房中。段楊氏今天沒被綁了,她的情緒似乎也很平靜正常,見到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