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景府書房裏傳出一陣動靜,靠近了就能聽見。
妙錦走到書房門口,推開房門進去時,便見景清正在磨一把短匕!景清轉過頭來,看了妙錦一眼,沒吭聲繼續磨匕首。
妙錦臉色蒼白,看到父親拿的那把武器,她就斷定:父親連一點機會都沒有!此事只能是白白送死。
這也怪不得景清,景清乃進士出身,寫文章和做官可以,要他一個文人做刺客,實在有點勉為其難。便如在北平時,景清叫妙錦去謀|刺,可謀劃的法子、沒一個能行的;更別說叫他親自去動手了。
景清磨完了刀,便試穿他的官服,拿着那把短刀,忙活着找地方藏,一會放進懷裏,一會插|進靴子,就仿佛臨陣之前的將軍。
妙錦退出書房,輕輕掩上房門,她走起路來也有點步履不穩,覺得腿上沒甚麼力氣。
……
京師皇城北面多山,東面抵內城城牆,南邊多官府衙署、且縱深小離正陽門太近;唯有皇城西側,以及西南邊秦淮河流經之地,方是京師內城最繁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陳大錘趕着氈車,沿着皇城西邊的街巷轉悠。朱高煦便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觀看着沿路的鋪面、風景。
靖難軍進京已有兩個多月,初時京師的惶恐已經漸漸消散,世人很快發現倒霉的人全是官宦之家,於是商鋪重新開張,換了個皇帝生意照做、日子照過。街巷上車馬如龍,人頭攢動,市井十分熱鬧。
馬車先緩緩地通過了擁擠的花鳥街,朱高煦見到一處要典讓的鋪子,便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
朱高煦尋思,他確是愛養花草,但植物若沒人照看、澆水,便要枯萎,擺着一堆枯死的花草在店鋪里叫賣就太稀奇了。
經營這種店鋪比較麻煩,他便叫陳大錘趕車離開了此地。
及至秦淮河北岸,朱高煦便見到了一條賣玉器、首飾的街,當下便有了興趣,叫陳大錘繞進去瞧瞧。
做生意的總有經營不善要典讓鋪子的人,很快朱高煦便發現了一家。馬車停靠下來,他走進大門,在裏面東張西望看起來,一會兒掌柜便走過來了,招呼一聲便陪侍在一旁。
朱高煦瞧着那木格子裏放的各式玉器、珍珠,多是玉佩和玉質掛件,他轉了一圈,沒發現有啥好東西。
雖然五顏六色的東西有很多,但朱高煦沒發現有色澤好的。只有一塊和田玉看起來顏色純粹一點,可惜隱隱有點泛青綠顏色。他早就知道這種白玉、要乳白溫潤的羊脂玉才值錢。
那掌柜的一直在注意朱高煦,見他在只在和田玉前面稍稍站了一下,又微微搖頭走了。掌柜便道:「好一點的東西都當了,不過這鋪子好,樓上能看到秦淮河的風景哩。」
「咱們不開酒肆茶樓。」朱高煦笑道,「若是有貴重的貨物進來,放在何處?」
「客官請隨老兒過來。」掌柜的道。
很快朱高煦便認定要買這間鋪面了,因為裏面的小院裏有一間精巧的密室。一副壁櫃有機關,打開機關、掀開之后裏面還有一間藏寶物的暗室;壁櫃一合攏,很難被人發現入口。
朱高煦立刻與掌柜簽了契約,連價錢也沒商量。
他辦完了這事兒,馬上離開了此地,徑直回府。
馬車到王府大門口,朱高煦剛下馬車,忽然一個聲音道:「高陽王。」他轉頭一看,一個頭戴帷帽的高挑女子正站在街邊,剛才的喚聲正是妙錦的聲音!
一瞬間他的臉上表情微妙地變幻,他很驚訝,沒想到妙錦還會來主動找他,來得也很突然。也有點擔心,正如朱高煦剛剛搬進這座府邸就明白的細節,府上原來的奴僕不可靠!
朱高煦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說道:「先上馬車。」
他立刻掀開木門,請妙錦上去,然後看了一眼關着的府門和侍立在門口的奴僕,自己也走上馬車,拍了一下木板道:「陳大錘,走!」
馬車再次離開了王府,朱高煦猶自挑開車簾一角,回頭觀望着街上的情形。
「貿然而來,實在有些唐突。」妙錦的聲音輕輕道。
朱高煦轉過頭,見她已取了帷帽,臉上紅紅的,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