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鴿子還不認識宇文卓。他頓時停住了腳步,仿佛整個世界都凝固了,失去了聲音,他只能聽到自己心跳如悸的血管中血流的「嗞嗞」聲。他的頭腦在懵,就那樣定定地看着琪燕與那人一起進了一輛豪華轎車,絕塵而去。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接過琪燕下班了,他驚恐地感覺到那個他從小寵着的小燕子已經長大了,可能不再需要他這隻鴿子一起伴飛了。
一種空前的迷茫感讓他忘記了自己是誰,每天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剛剛明白過來自己所尋覓的女孩子就是身邊的小燕子時,而這隻小燕子已將停上別的樹梢。
不過,他認為這不是小燕子的錯,是自己先離枝而去到處放縱慣了,而冷落了自己身邊的她。
默然打來電話,叫他快點到「老地方」。
「老地方」就是他們常在一起聚會的「小魚飯店」,離福利院不遠。老闆姓姜,是徐州人,因為默然祖上也是徐州人,所以稱他為老鄉,平時他們都叫他姜小魚。也就是這時,林夕言才知道「老地方」指的是什麼。
鴿子沒有乘車,幾個街區,就這麼走過去。其實他在想,如果能這樣走走就是一輩子,反而輕鬆了許多,省去很多煩惱。
一路上他腦子裏都在默念着一句詩:「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默然、秋女兩個人輪番打電話催他快點,他也無動於衷。
終於到了,他猶豫了一下,在門口站了一會。
這時默然正好出現在門口,兩人對望,都有些詫異。
默然說:「你怎麼這麼晚?」
鴿子道:「沒搭到車。你怎麼出來了?」
默然呶呶嘴,說:「對於一個對自己不是十分失去信心而又有着一定的自尊心的男人來說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坐在那裏聽着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着那個被誇的男人的面與別的女人吹捧那個男人而又拿自己當墊腳石去顯襯那個男人的優秀尤其是那個男人在很多女人最關注的方面確實比自己強出許多,比如錢、車、房、情調。」這話是他故意繞給鴿子的一個玩笑,說完時,他自己也給憋得大口喘氣。
可是鴿子沒有笑,漠不關心地隨口問道:「哦,哪個男人會比你強?」
默然吃驚地看着他無動於衷的面孔,說道:「你是無動於衷還是沒聽懂?不感覺很奇怪嗎,這樣的話會從我這個輕輕一抖才華就掉落滿地的高傲的人的嘴裏說出來?」看來,他在裏面被打擊的不輕,已經語無倫次,略有些失去理智。
鴿子沒理他。
默然又扒在他臉上仔細確認了一下。
鴿子還是沒理會他。要在平時,他肯定會打趣地道:「難道他們在誇我?」可是今天沒有,他沒這心情。
默然道:「你現在波瀾不驚,一會兒定叫你無地自容。」說着,就推他進了飯店。
剛一進包間,秋女就站起來,現新大般大聲地對着鴿子叫道:「鴿子,快來,隆重地向你介紹這位房地產界的級大亨——宇文老闆。說起他的光輝,一個字——崇拜!」
這個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宇文卓已經準備收購他們雜誌社了。
其實,鴿子早就猜到這個人就是剛才接琪燕下班的那個金絲眼鏡男。
那個讓默然當墊腳石的人看到鴿子,並沒顯示出多少詫異,謙恭有禮地站起來,微欠身致意,說道:「原來你就是鴿子兄弟,幸會、幸會!我叫宇文卓,平日裏只是倒騰點房產混口飯吃而已,『老闆』這個稱號是真的不敢當。」說着禮節性的伸出右手準備與鴿子握手,並道:「下午的事,還真是抱歉。都怪我急着去接琪燕,才不小心撞了你。」
這下輪到大家驚訝了。
默然訥訥地道:「原來你們見過面呀!」
琪燕也吃驚地對鴿子說:「啊,你今天也去醫院了嗎?」
秋女也跟着問:「對呀,你不是去接燕姐姐的嗎?怎麼這麼久才過來?」
鴿子本來就沒做好握手的準備,見宇文卓的手伸過來了,條件反射般伸手迎過去,卻被宇文一把抓住。他還沒想好如何回答這兩位女士的問題,卻感覺到宇文的手突然力。鴿子沒料到他會這一手,立馬也力應對,還是晚了一拍,已被宇文搶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