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7年——
洛陽,城北。
程普和黃蓋最終沒能達成「裝作鄉巴佬,把洛陽全部探查一遍」的計劃。
如皇宮、十常侍住所、大將軍府,三公九卿的宅邸等地,皆是戒備森嚴,以他們扮演的「欺軟怕硬的富戶」和「軟弱膽小的車夫」這兩種身份來看,是絕不可能冒險接近只為瞧個新鮮的。
最終,兩人選了一處「最好的中檔客棧」住下,並刻意進行了一番表演,表示要去探望故友,然後在第二天徒步出行,目的地則是向城北這處高官很多,但重要程度不大的區域。
由於他們已經遠離了緊要位置,諸多盯着他們的探子也紛紛撤離,或許還有少許幾個悄悄跟着,但以他們能輕易被黃蓋發現這點來看,明顯是心不在焉敷衍了事,只要這對主僕踏入某間宅邸,他們就會幹脆地得出「訪友鄉紳,無需在意」的結論而撤離。
但……程普和黃蓋並沒有人可以拜訪。
雖然此次孫堅「勤王」、「清君側」之舉得了現任太尉楊彪一派的朝臣暗中支持,但如果去拜見他或與之相關的朝中重臣,豈非不打自招?待目的達成,各方撕破臉之後已經開始動手,那時倒是可以請求庇佑。
又及,因為是徒步前往,若在抵達「距離太遠還不如乘馬車」的這條界線之前未能進入任何一家,那些即使本來不曾懷疑的探子也會產生疑慮。
在程普考慮着要不要把他們引入某些偏僻之處直接發力解決時,前方一處府邸的門房管事卻主動迎了上來:「可是楊老先生?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哼,正是老夫,」程普掃了一眼府邸正門掛着的「王」字燈籠,水順推舟應道:「你們這處可真是難找。」
「請進,快請進。」門房殷勤地上前領路,將程普和黃蓋從側門帶入府中,而最後幾個追蹤他們的探子也紛紛撤離。
「還未請教,此地主人是誰?」入得這佔地不算太廣的宅邸後,程普便向那引路的門房問道。
「老爺姓王,名允,任中郎從事,」那僕人應道:「近日因故被革職。」
「竟是王子師,久仰其名。」程普點頭,心中稍定。
此人乃是河東王家之人,少時便有才名,後來被楊賜、袁隗同時舉薦,曾任河南尹、豫州刺史,但歷來厭惡外戚與宦官,處處與他們針鋒相對,因此被二度罷官,又因楊賜力挺而復起,但此時任太尉的楊賜之子楊彪尚不能同十常侍對抗,只得暫時請這位第三度被罷官的老爺子暫時休養——但很顯然,早就猜到楊家謀劃的王允也想在此亂局中出一份力。
「如此說來,我等拜訪此處豈非自曝身份?」黃蓋道。
「呵,二位可以放心,因為楊太尉未能幫老爺復起,老爺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與『前太尉』有舊的『前刺史』而已。」談話間,僕人已經將程普和黃蓋引到客房,道:「至於兩位留在客棧的馬車和行李,小人稍後會派人將它們取回。」
「呵,想必應該已經被某些人翻過了,應該不會再對我們的身份有什麼懷疑了。」程普微微點頭。
「如果兩位有何需要,可以隨意呼喚某個僕人,不過,若想見老爺,還得提前說明。」那僕人為程普和黃蓋打開客房院門,然後行禮告退。
「我們原本便是為了在洛陽亂起時裏應外合,未免節外生枝,卻不用刻意去見什麼關鍵人物,」程普帶着黃蓋走進院子,隨口說道:「那個原本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戰鬥』而編出來的『喜歡抽僕人的富戶』,也可以暫時消失了。」
「【什麼嘛~原來是假的?】」
程普和黃蓋循聲望去,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客房中有黑紅色的光點憑空匯聚,化為了一個穿着黑色貼身禮裙,頭上扎着粉色牡丹頭花,黑髮披肩,一隻眼睛漆黑,一隻眼睛金黃,大約十歲的小女孩。
「【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那女孩用奇特的,混合了清脆與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叫貂蟬,是王允大人的養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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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泗水。
徐州以南,淮河與長江之間,水路縱橫交錯而且異常複雜,有些一眼望去可以直達的地方,乘船得在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