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是託詞吧?玉女峰里還有誰可以跟你商議……嗯?咦!咦!?不對!」少年霍然一驚,眼神驟然變銳,猛然回頭,可惜白嫻已經低着頭出門去了。
為什麼白嫻臉色那麼平靜?她的眸子裏,沒有絲毫情緒激動的跡象。胡炭知道,一個人的掩飾手段再高明,臉色裝得再平靜,眼神也是無法做到滴水不漏的,總有細微的跡象反映出內心。白嫻剛才明明很遲疑,似乎非常為難的樣子,可是轉瞬之後,她的眼神卻這麼平靜,這實在太悖常理了……
她心裏已經有決定了吧!想也明白,玉女峰所有人都對她敬畏有加,不管是平輩還是下一代,言談及她無不恭敬萬分,她這個掌門還需要聽誰的意見?她還有必要出去商議麼?小童心中的疑竇一叢一叢的生出來,卻一個也解不開。以少年對白嫻的了解,這個玉女峰掌門可不是好對付的人物,絕不會這麼簡單吃下啞巴虧的。胡炭直覺這裏面藏着巨大的陰謀,這讓他感到不安。
這幾年的對手中,他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白嫻的厲害了。以胡炭機變之活,這些年來可也沒少吃到玉女峰的苦頭,這其中,就是因了這個極富心機的掌門的存在。
白嫻是那種心藏百計,但卻一言而決的人物。這樣的人,豈會這樣老老實實陷於被動而無所作為?那還不如相信虎狼也肯吃草了!白嫻是絕不會甘受脅迫而毫無反擊的,她肯定在醞釀什麼詭計呢,少年越來越確信這一點,只是他無法預測白嫻用什麼手段還手。
胡炭收起了笑容,眼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他悄悄的從懷裏取出一些物事,趁着凌飛等人勸說秦蘇的當口,裝着打哈欠,伸懶腰,又是跺腳又是下蹲,忽而又劈腿,忽而踮腳小跳,悄沒聲息的在兩人身周做了點佈置。
座中眾客都道這小童百無聊賴,在秦蘇和凌飛等人說話的時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鼓嘴砸舌四處張望,到後來竟然對談話內容充耳不聞,自顧自的下蹲抱膝,用手指在地上胡寫亂畫玩。
秦蘇很好說服。
在白嫻兩人出門後不久,在凌飛等人的幾番勸說之下,秦蘇終於答應先放下與玉女峰的恩怨。
「小胡兄弟現在年紀還小,你們這樣打打逃逃的,居無定所,終究不是辦法。這對他的成長太過不利了,秦姑娘你不如定下心來,找個地方安頓,以小胡兄弟的資質,只要給他一段成長空間,未來的成就將是可以預期的。」
秦蘇點點頭,道:「道長說的有道理,是我太過固執了。好吧,為了炭兒的將來,我先不跟她們計較。」
凌飛喜道:「秦姑娘能明白這個道理,實在太好了。把眼光放長遠一些,那眼前的許多困難就容易解決了。」
秦蘇不再說話。凌飛說的那些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胡炭自幼時便跟她流落江湖,飢一頓飽一頓的,寒一月暖一月,這早就讓她心生愧疚了,她覺得自己辜負了胡大哥託付,沒能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只是一直以來玉女峰追殺太急,兩人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呆住過兩個月。玉女峰棄弟全副身心都用在了逃脫追捕上,實是有心無力。
「等白掌門稍後回來,我們會全力說服她。八年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料想她會同意的。可是小胡兄弟有了這八年的安定,對他的意義卻非常大。」
可是白嫻竟然去了好久。直到一炷香工夫之後,便在凌飛神色間漸露不耐的時候,白嫻和曲妙蘭也終於在門外出現了,兩人施施然來到廳中,神色平靜,無憂亦無喜,看不出絲毫異常。
「凌飛道長,眾位前輩,」白嫻襝衽。
「眾位的提議我們仔細商量過了,我們決定答應秦蘇的要求,放過他們八年。」
眾人霽然色喜,顏色頓開。眼見着原本難以解決的難題一個個搬走,救命之符終於有望,不論是誰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秦蘇欺師滅祖,殘害同門,原本不能這麼輕易放過。」白嫻冷冷的說道,「讓她逍遙這八年,無論是對玉女峰的聲譽,還是被她傷害的師姊妹的感情,都是一個巨大損害。只是,玉女峰一派之名與眾位英雄的安危相比,其中輕重自不待言。名聲可以由人再建,而人命卻僅有一次,所以,我們決定先放過她。」
「白掌門深明大義,通曉緩急進退,實讓老夫欽佩。」
「白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