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茹面色白得像紙一樣,腳上如灌了鉛,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過去,嘴唇也在微微顫抖。
趴在田不易身旁的大黃,看着蘇茹緩緩走來的身影,尾巴對着她輕輕搖晃了一下,卻又是重新把頭埋在了地上,一雙眼默默注視着躺在眼前的主人。
走近了,終於是近到了無法再逃避的地方,田不易那張熟悉的臉龐映入在蘇茹的眼帘里,他仿佛是睡着了,安靜地睡着了。
蘇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個踉蹌,竟是險些跌倒在地,幸好她道行深厚,堪堪勉強穩住了身子,饒是如此,她眼前仍是一陣陣的發黑,雙腳無力,走到了田不易的身子旁邊,跌坐了下來。
顫抖的手,慢慢撫過田不易的身軀衣衫,經過田不易胸膛的時候,蘇茹的手停頓了一下,抖的更加厲害了,然後,她眼角緩緩流下了兩道清淚,一點一滴,落在田不易臉龐之上。
她輕輕撫摸着丈夫的臉龐,觸手處一片冰涼,陣陣寒意從手心裏傳來,像是一直寒到了心底深處。
她凝視着,嘴唇不停顫抖着,像是想要說什麼話,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她身旁,大黃髮出了「嗚嗚」的哀鳴聲,把頭湊了過來,在她的腿邊,輕輕摩擦。
她緩緩抬頭,望着石階之下站着的那個雪白身影,半晌之後,她低低的,帶着哽咽,道:「你是…雪琪?」
陸雪琪的身子抖了一下,微微低頭。
蘇茹悽然一笑,道:「你不必如此!」
她慢慢的將田不易的上半身抬起,擁抱在自己的懷中,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不知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了田不易身上的冰冷,還是想着,要將這冰涼的身軀,用自己的溫暖去捂熱。
「你說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空洞而淒涼。
在陸雪琪記憶中,從沒有記得蘇茹曾有過如此無力無助的語氣。
「你不說話,又怎麼告訴我事情經過呢?」
蘇茹淡淡地說着,目光卻只望着懷中早已沒有反應知覺的那個身體,像是此時此刻,她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大黃向前爬了兩步,用頭輕輕蹭了蹭田不易身子,哀鳴聲低低不絕。
陸雪琪的身子停頓了一會,慢慢抬起頭,看向蘇茹。
那個端莊美麗的女子,即使是在這心死的時刻,也不曾失去她的風姿,晨風中,她微微起伏的秀髮,飄在她的鬢邊,伴隨着她將白皙的臉頰,貼在田不易的臉龐之上。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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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
青雲門所有的其餘各脈都接到了大竹峰一脈傳來的噩耗,首座田不易離世,其夫人蘇茹殉情而去。
田不易夫婦在青雲門中地位非同小可,素有人望,這個噩耗轉眼間震動了青雲門上下,一時飛來大竹峰悼念的同門無數,田靈兒在父母靈前哭成了個淚人,而其餘各脈長老念及舊日情誼,雖然都是修道有成之人,卻也多有落淚的,其中尤以向來與蘇茹最要好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最為傷心。
在這一片肅穆悲切的氣氛里,卻仍然還有些不太正常的蛛絲馬跡,以田不易夫婦的地位人望,其餘各脈首座盡皆到場,惟獨長門通天峰內,雖然上一輩的長老來了不少,但偏偏一門之主、青雲掌教的道玄真人,反不見蹤影,這不免顯得通天峰有些輕視大竹峰一脈的意思。
宋大仁等大竹峰弟子諸人都是一身重孝,面有哀容,往來接送同門,無不恭恭敬敬,但看到常箭等長門弟子時,卻不時面有怒容,言談間也冷淡了許多。
常箭等人心裏有愧,也不好說什麼,除了苦笑之外,也只得站在一旁閉嘴不言。
香火繚繞,哭聲不絕,這一片哀切之意,大抵是對故人逝去的傷懷,在原先清秀靜謐的大竹峰山頭飄散不去。
人活一世,卻不知死去之後是否當真有靈,若果然如是,則故人在玄冥中看着這一切,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不過想必那田不易,是不會做傷心狀的吧!
……
青雲山,小竹峰。
一直一來,小竹峰上除了君問心都是只有女弟子,所以這裏的氣氛不比青雲各脈,向來都安靜平和
第五百四十九章 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