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下一個
傍晚的時候,霍去病他們回來了,雲琅果然笑不出來了,哪怕是苦笑也笑不出來。
去的時候,霍去病攜帶着大軍所需的所有糧草,回來的時候糧草一星半點都沒有了,馬車上運載的全是傷兵……
「看着能活的我都帶回來了,活不了的全丟在跑虎嶺,馬車不夠……」
霍去病的話語很是淡然,或者說是麻木了,馬車走了一路,車板底下就流了一路的血。
七八個傷兵擠在一輛馬車上,有些根本就不用救,早就沒有了呼吸。
蘇涼騎在一匹戰馬背上,頭盔不知道去了哪裏,斑白的頭髮隨風飄舞,兩隻眼珠子紅的如同炭火,雖然依舊威風凜凜,雲琅卻能從中看出一絲老邁之氣來。
「救活他們!」蘇涼用馬鞭指着一個哀哀痛哭的軍漢沉聲對雲琅道。
雲琅檢查了一下那個軍卒,他的傷口在肚子上,露出來的腸子已經發黑了,傷口翻卷着還發青,上還趴着幾隻蒼蠅。
「救不活了。」
一滴老淚從蘇涼炭火般通紅的眼睛裏流出來,他鬚髮虬張想要怒吼,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哀求:「救活他!」
雲琅搖搖頭,轉身離開,邊走邊對長門宮衛們吼道:「挑揀能活的送過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輕易地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他也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大夫,一個掌握別人生命的大夫。
他知道自己不是大夫,自己除了知曉一點急救常識,一點消毒常識之外,對醫療堪稱一竅不通。
現在好了,他居然成了這裏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雲琅吼那句話的時候,眼淚如同瀑布一般往下奔流,他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聽雲婆婆的話去學醫科,而是選擇了那個該死的工科。
會修飛機在這裏有個屁用,就算是能造出飛機來又有一個屁用,在人命面前,就算是造出航天飛機又能如何?
走進早就搭建好的麻布帳篷,雲琅一遍遍的用皂角水清洗雙手,然後再把手放進很燙的水裏面,眼看着雙手被熱水煮的通紅,才把手取出來。
那四個軍中大夫遭遇了同樣的困境,雲琅能強忍着不發出叫聲,他們沒有這個顧忌,四個人一起殺豬一般的嚎叫,讓本來就鬼氣森森的麻布帳篷更是顯得詭異。
清洗傷口,縫合,插蘆葦管引流,裹藥,鋸腿,上烙鐵,用油布包裹,然後浸泡冰水……剁手,上烙鐵,然後包裹,降溫,……割開喉嚨,給氣管上插蘆葦管子……
雲琅的嗅覺已經失去了作用,他從帳篷里探出腦袋,曹襄不斷地往他嘴裏塞肉包子,他已經整整幹了一天一夜,外面的傷兵似乎還是不見少。
「好多人流血流死了。」
「我知道有一種過血的法子,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辨別血的不同之處,所以不敢用。」
「耶耶,有法子就用啊,這時候還說什麼敢用不敢用,就算是醫死了,也比讓他們等死強。」
「不成,弄錯了血的種類,胡亂過血,傷兵會立刻死掉,沒有改正的機會,即便是蒙對了一個,下一個還是要靠蒙,即便是父母至親也不能直接過血,一旦弄錯,必死無疑。」
「為何?我可以確定我是我娘親生的,也不能過血?」
「滾,你身上的血還有一半是你父親的,兩種血脈交融,可能會產生第三種血脈出來。
好了我吃飽了,還要繼續,天啊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依靠狗屁不通的醫術討生活啊……」
雲琅的叫聲非常的悽厲,然而,傷兵流水般的送進來,他只好繼續自己的大夫生涯!
病人最多的地方是那裏?自然是戰場,這裏的病人不是被動生病,而是主動生病,或者說兩者兼而有之,只要拿起刀子在自己或者別人身上剌一下,立刻就會製造出一個完美的病人。
四個大夫已經有一個瘋了,坐在帳篷的角落裏念念有詞,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雖然這傢伙瘋了,卻沒人笑話他,不管是誰,三天三夜不睡覺,整天守在血淋淋的帳篷里,不是鋸掉別人的腿,就是剁掉別人的
第二十八章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