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言並未刻意提及曲驚鵲,這倒是讓三人稍微放心了些,只要那些人以為她死在族中,日後在外行走會安全一些。
蓬萊島上的城池早已是人滿為患,三人一路來到人煙稀少的海岸,才布下重重陣法進入其中。
曲驚鵲一路上,聽到那些人津津樂道的談論,憋在心中的委屈、憤恨一忍再忍,恨得她緊要牙關咯咯作響。此刻終於能夠發泄出來,可她卻忽然覺得平靜了,甚至連眼淚都不再流下。
「我要離開東海,趁現在還有機會。」
這半月來,曲驚鵲忽然成長起來,冷靜得讓人心生不忍。
見她已能夠堅強坦然面對滅門慘事,何淼淼為她難過的同時,卻又鬆了口氣。
畢竟只有她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才能夠走得更遠。
「離開也好,現在來往蓬萊島的船隻多,你還活着的事又還未傳出,正是好時機。」
陰陽宗在東海的勢力太廣,曲鳴蟬又還活得好好的,還與同樣厭惡曲驚鵲的曲無聲在一起,想來留下也討不着半分好。
「到了夜裏,我們陪你一起去。」子珺說着拍了拍她的肩,算是無聲安慰。
曲驚鵲點頭應下,陣法中再次沉默起來。
三人安靜看着外面潮水覆蓋住砂礫,又緩緩退回海中,一遍一遍來往反覆,帶起嘩嘩水聲。
誰都沒再提起幻海秘境,以曲驚鵲此時的心境,進入其中不僅得不到提升,反而容易氣血翻湧,甚至心生執念,陷入幻象的之中無法出來。
太陽漸漸沉下,朝海面灑下橙紅光輝,雲霧被鑲上金邊,像是巨大靈舟漂浮在海天一線處。
曲驚鵲看着平靜而瑰麗的海面出神片刻,才站起身來,從儲物袋取出兩枚幻海秘境的令牌,遞給何淼淼與子珺。
「這是我出門前,爺爺給備好的令牌,這回我是去不成的,你們在裏面好好歷練,日後也給我說說經驗。」
她臉上帶着淺笑,像是歷經風霜雪雨後,未曾被打倒的樹木,依然能夠傲立於世間,茁壯成長。
何淼淼、子珺接過令牌,看到她氣息沉穩,心緒起伏不大的模樣,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三人一路無語來到港口,挑選了一艘到達偏僻小城的靈舟,互道一聲珍重,目送着曲驚鵲隨之遠去。
......
東海並未因曲家的滅亡,而產生太大的變化。
除開人們口中的悲嘆、憐憫,或是津津樂道之外,並沒有任何實質的影響。
幻海秘境依然按時出現,陰陽宗、玄清宗的元嬰期,也如約前來為低階修士們打開傳送陣。
元嬰圓滿的曲無聲,一身紫紗貼身束腰,顯露出姣好的身段,妖冶精美的眉目間,帶着幾分高高在上的傲氣。
玄清宗前來的元嬰期,正是當年前往大荒金蓮秘境時,何淼淼曾見過的陸真人。
他身着白衣雲紋的宗門服飾,見到曲無聲時有禮而謙讓,看上去脾氣極好,偶爾還會耐心溫和地出言,安撫下方不了解開啟過程的低階修士。
而另一大宗門隱宗,依然不曾出現,不過究竟有沒有他們宗門的弟子前來,誰也不會知曉。
何淼淼與子珺站在人群中,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道淺紫色身影,由於下方修士眾多,盯着她看的也極多,是以二人的眼神並未引起任何關注。
曲無聲氣勢極盛,面對陸真人時客氣中帶着疏離,明顯不願與玄清宗多交流。
她在外的態度,代表着陰陽宗的態度。何淼淼再聯想到,當年月如霜對塗山穹的諂媚,陰陽宗與塗山氏達到某種意義上的合作,就不難猜測了。
無論一宗一族究竟在籌謀着什麼,兩方站在同一條船上,定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那麼一直以來不喜塗山氏,甚至有些反抗之意的曲家,被滅恐怕早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至於四平八穩、中正平和的玄清宗,無法被一宗一族拉攏,同樣也不會被其他人所利用,自然被陰陽宗歸屬到,可親近也可不理會的一方。
何淼淼收回看向曲無聲的眼神,視線忽然在陰陽宗的地盤,掃到了滿臉平靜坦然的曲鳴蟬。
她身旁都是三五成群的同門,唯有她獨自一人冷冷地站在原地,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