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回途的路中,蕙心一直惴惴不安。
她知道,也許桑梓早就已經猜到是她向楓墨白暗中通風報信,他的人才會在那個偏僻的小鄉村里找到她。
蕙心早已做好了被罵的準備,可是桑梓卻一路沉默,什麼都沒說。
可她越是不說,蕙心心裏就越難受,縱然心裏不安,她也依然沒有向桑梓乞求原諒,她又有什麼錯呢?
青州城內,當桑梓再次見到楓墨白的時候,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也不過才幾個月沒見,他們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如今的楓墨白,不,也許叫他大皇子蕭祺更合適一些,早已沒有了往昔的那副書生模樣,他的眼神銳利冷冽,通身的氣質也變得高貴威嚴,凜然不可侵犯,再也不是那個溫淡如水的紫薇閣閣主了。
桑梓站在門口,與他隔了一道門檻相望,看着他身上那金線龍紋的華貴衣袍,卻似乎有些不認識他了。
片刻之後,他向她慢慢的走了過來,然後伸出了手。
桑梓幾經猶豫,雙臂卻有如千金之重,怎麼都抬不起來。
「先生……」
楓墨白微微垂眸,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以後,叫我蕭祺吧。」
「可在梓兒心中,您永遠都是我的先生……」
……
楓墨白為她安排了一座小院,院子裏只有四個粗使的婆子,桑梓也很清楚,這院子外面,必然還有人在暗中把守,她走不掉的。
因着戰事不斷,蕭祺一刻也不得閒,可是所有有關戰事的消息,他們卻都默契的對她避而不談。
這天簡兮去大廚房端糕點,回來的時候悄聲告訴她說:「小姐,我聽說皇上御駕親征了,大軍很快就能到達,先生正在跟艽爺他們商量作戰的事情呢。」
「你說什麼!」
桑梓豁然站起身來,驚道:「御駕親征?他是皇帝,怎麼可以如此分不清輕重!戰場上刀槍不長眼,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怎麼辦?」
簡兮遲疑道:「我聽說,是先生將你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所以,世子殿下帶兵來了,皇上也一怒之下御駕親征,恐怕要有一場惡戰要打了。」
桑梓緊張的扭緊了雙手,焦急的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着,「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如過把我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就算皇上不來,那溫庭蘊也是一定會來的,而溫庭蘊一旦離開西南,那邊可能就會有人趁機偷襲,他怎麼那麼糊塗!」
簡兮又提醒道:「可是,奴婢總覺得,先生把朝廷的主力人馬引誘至此,是有陰謀的,若是硬拼,無論從哪一方面說,他們可都不是朝廷的對手。」
桑梓猛地住了腳步,是的,簡兮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蕭祺不是想與皇帝玉石俱碎,那麼他將朝廷的主力大軍全都引到這個地方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最先想到的是地形,是的,這裏的地形確實很有利,山道狹窄,據險而戰易守難攻,可是若真是因為這個,似乎也不見得會有絕對重挫朝廷大軍的把握。
那麼,他就必然還有別的籌謀,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桑梓苦思幾天沒有眉目,可就在這個時候,簡兮卻又從外打聽到,皇帝已經率兵軍臨城下,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心裏忐忑不安,她便想去探探蕭祺的口風。
桑梓行至蕭祺議事廳外的迴廊下時,看到前面有幾個帶兵的將軍在門外站着,大概是在等着蕭祺出來。
她聽到那幾個粗莽漢子,在口放狂言,「等那個小白臉皇帝知道自己成了送上門來的待宰羔羊,我看他到時候還囂不囂張。」
「這皇位本來就該是大皇子的,若非他有那麼一個會蠱惑先帝的太后母親,這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
「就是,如今咱們這軟骨散一旦順着河流投放下去,再加上這南方山林的毒瘴,任他有多少人馬,到時候,那人頭都得像割草一樣,任我們砍伐!」
桑梓站在花木後,身子晃了晃,眼前頓時一陣發暈。
她怎麼忘了,這頤州地勢險要,頤州城外唯一的一條河是穿城而過的,大軍駐紮在城外,自然需要喝水,一旦有人在水裏投毒,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且這個時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