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還要說什麼,碧溪擺擺手,讓他們將孩子一併帶走,孩子的哭鬧聲着實煩人,她現在正心煩着呢,一會聽到哭鬧聲,說不定一怒之下會宰了他。
王氏哭喊着,哀求着,碧溪只當沒聽見,很快人牙子將王氏母子帶走,偌大的宅子,此時只有碧溪與毛毛倆個人。
碧溪蹲下身子,看着黑乎乎的毛毛,小丫頭扎着總角,看上去傻乎乎的。生平第一次買奴才,買了倆個送了一個,如今那倆個都走了,只有這個送的孩子留了下來。
「毛毛,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姐姐不是殘忍,王氏比你年紀大,應該照顧你,可是她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可見不是個好的,姐姐不要她了,以後姐姐找個婆子照顧我們,把我們當孩子寵着,好不好?」碧溪摸着毛毛的後腦勺,微笑着同她說話,毛毛很乖,聽懂了她的話,也露出了微笑。
碧溪對丫鬟要求不高,只要她們安守本分便可,她雖然愛嘲諷人,但是別人不攻擊她,她是不會胡亂攻擊別人的。
下午,貴妃病逝的消息傳出宮外,舉國哀傷,街頭巷尾都開始掛白布條,碧溪終於理解為什麼陳雨會在繡樓上掛紅布條,原來是效仿了喪禮。貴妃晉升為皇貴妃,位同副後,葬禮規格只比皇后低一個等級。
喪葬隊伍浩浩湯湯,乍一看街頭巷尾都白的晃眼,外面鑼鼓喧天,碧溪只躺在床上。貴妃死了,她暫時安全了。可是她卻不能與陳雨在一起了,沒人會喜歡殺害母親的兇手,話本子裏寫的情情愛愛都是假的,現實中的人可沒那麼傻,身邊那麼多優秀的人不選,偏偏選一個仇人來結為夫妻。
國喪期間,禁止商賈活動,所有商鋪都關門歇業,碧溪讓毛毛照顧好自己,她如今心情不好,想找宋雅她們聊聊。此時已經找不到馬車,連驢車也沒有了,碧溪只好運起輕功,快步奔向郊區的醫館。
好在醫館風平浪靜,任外面如何喧鬧,醫館每日都固定的做同樣的事情。此刻京中的商鋪都關了門,醫館卻依然開門看診,坐在前方的正是醫女,正在給一個中年女子扎針,另外一名年輕女子在一旁觀看。碧溪走過去,醫女只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裏沒有驚訝好奇,只有淡淡的親近和溫柔。碧溪笑笑,鑽進了醫館,醫館後面,宋雅正在煉藥,小環在研磨。
「碧溪,你來啦!」宋雅放下手裏的活,歡快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頰,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你不開心嗎?」碧溪臉上有從未有過的悲傷,以前她的面上表情很豐富,笑的時候臉上皮膚擠在一起會出現細紋,可是現在,她哪怕是笑,眼角、眉心,甚至是嘴角,肌肉都沒有什麼變化,整個人就像木頭雕刻的一樣,不會動了。
碧溪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她不開心嗎?生命得到保障,暫時不會死了,應該開心才是。可是一想到自己殺的人是陳雨的母親,碧溪便難過的想捅自己兩刀。
宋雅看着暗自垂淚的碧溪,撅起嘴來。
「外面都是說皇貴妃歿了,你這麼傷心,不會是她的女兒吧?」
原本傷心無比的碧溪,聽了宋雅的話,一下了笑了出來,這下笑起來怎麼也止不住,宋雅見她笑了,心情稍微好了些,見她臉上還掛着淚珠,便拿帕子給她擦了擦。
「啊!帕子上有什麼,我的眼睛——」碧溪這邊還在笑宋雅無邊的想像力,那邊眼睛就感覺到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
「啊,不好,剛磨了蛇銜草。」宋雅想到蛇銜草的毒性,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讓碧溪躺下,拿清水給碧溪沖洗眼睛。
「你是想我變成瞎子嗎,我這會真的要瞎了,不是哭瞎的,而是被毒瞎的。」
她的眼睛只是沾到了一點藥汁,倒是沒瞎,只是火辣辣的難受,一睜眼就會難受的流眼淚,醫女便給她眼皮擦了清涼的藥油,給她裹了紗布,讓她臥床休息。
躺在床上,碧溪倒是沒敢想傷心事,就怕自己真的哭瞎了,每日裏不是和宋雅小環聊天,便是聽病患們帶來的八卦,他們說皇貴妃的幾個哥哥從邊關回來,要求皇上解釋皇貴妃的死因,說是不解釋清楚他們就不出去打仗,皇上於是將皇帝位禪讓給太子,讓太子去勸幾個將軍。傳言聽起來很可笑,碧溪以為他們在亂說,禪讓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得文武百官一起商議,然後昭告天下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