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湳得知燕棠居然不是他親哥,一度情緒失控,接連四五日兩眼紅腫,日夜守在燕棠床邊絮絮叨叨地翻出從前兄弟倆大小瑣事,一副誓要以事實推翻來這個驚雷般的消息的模樣。
燕棠起初還難得好脾氣地寬慰,後來被他念得煩了,想跟戚繚繚安靜說句話都不成,少不得故態復萌,沉着臉讓丘陵進來將他架了出去。
皇帝於八月底啟駕,五六日後,燕棠下令大軍拔營,所有當初跟隨從京師出來的將士班帥回朝。
泰康坊里早已經翹首以盼。
自從皇帝突然決定前赴西北時起葉太妃就隱隱起了些不妙之感,隨後果然等來燕棠受重傷的消息,等到黎容在信中將詳情細細稟過,她也驚出來一身冷汗!
皇帝要找容慧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也萬萬沒想到容慧居然一直潛伏在大殷,然後還給燕棠來了這麼一道重擊!
那是她那麼點大就一手拉扯大的兒子,就算是沒有經歷過分娩之痛,二十年的情份也不是一個沒睹過面的他的親姨母能比擬的了。
別的先不說,燕棠能死裏逃生回來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因此日日祈盼。
只是那顆心總是如同油鍋里煎熬,反反覆覆沒個止歇。
這日總算聽說皇帝已經迴鑾了,又掰着手指頭數着燕棠他們回朝的日子,越是臨近,就越是迫切起來。
沈氏他們何嘗不憂心?
尤其加上燕棠如今是他們家姑爺,這意義較之其餘幾家又自不同。
戚南風兄弟早早地商量着如何給靖寧侯他們接風,一日裏總要跟龐輝碰頭兩三回,看如何妥善地辦這個宴比較好。
沈氏成日裏盼着也是心煩,便三天兩頭地往永郡王府跑,拉扯着戚如煙說上幾句才覺爽快些。
老太妃年紀大了,不知道外頭這麼多的事情,只知道朝廷打了勝仗,滅了烏剌又打跑了北真人,當然高興,這幾日便組了套小班子在王府里抹牌,把沈氏也給拉了進去。
沈氏樂得加入,抹牌之餘,又被戚如煙拉着出去組了些看戲吃茶的小局。
這日在建威將軍易府里吃茶,同席的也有好幾位將軍夫人。
說到這次大戰,座中就有不少夫人恭維起來,誇他們戚家個個英武,就連戚繚繚都那麼不同尋常。
沈氏自是要謙虛一番,明貶暗褒地把戚繚繚誇了夸,終有人看不過眼她這當娘一般的作派,就笑着打聽起戚子煜的婚配。
這也是沈氏操心的事情之一,但在大戰勝利的喜悅下,那份憂心也打了折扣,變得喜笑顏開:「就是說愁着這事兒,都二十出頭的人了,也沒見着哪個姑娘瞧他順眼的。」
「哪裏是沒有姑娘瞧中?分明是戚世子眼光高吧?要是訂下親了,可得漏個口風出來,早晚咱們也得去討杯喜酒喝。」夫人們笑着道。
藍鍾離的夫人也在坐。聽說到這裏就也抬眼看向沈氏。
「真沒有!」沈氏生怕大家誤會,斷了戚子煜的婚路,「你們要是瞧着我們子煜還算成,回頭便替他說個媒,自然他會記住夫人們的好處!」
藍夫人全程沒怎麼搭話,回到府里,便自個兒犯起了琢磨。
當日小叔藍鍾亭自西北回來,便把他們此去之事說了個透,更是重點把戚子煜跟藍明仙那點子往來給點明了。
她便疑心着藍明仙去西北尋她父親乃是藉口,實則是衝着戚子煜而去。
因着人不在眼前,好容易把這心緒給壓寧了,今日再聽沈氏這話,戚子煜竟是還沒有訂親,便又晃蕩起來。
戚子煜護姑的事跡如雷貫耳,戚家的霸氣讓人聽而生畏,由於進京時間並不長久,因而也不知道女兒嫁給他能不能被放在心上,這人家又合適不合適?
當然,她不清楚,藍家別的幾房留在京中,總會有人清楚,門第確確實實沒什麼可挑的。
之前因為朝上文官對燕棠能力的質疑,還擔心仗打完後局勢只怕有變,如今看來皇帝並沒有這個想法,不然不會特地前往西北。
這樣,原先還對於與武將聯姻唯恐坐大引起覷覦有些擔憂,如今也不是什麼事了。
但要命的是,對方家世這樣顯赫,家裏兩位姑太太,個個嫁的是王爺,且小姑父還是正風頭勁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