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平也不糾結韓琦富弼他們的事了,又拿起一份文報看了一下。
這是陝西都轉運使李參的文報。
要論數據,此番李參的最好。但這個傢伙的事略敏感,他用青苗錢貸出去後,搶了非常大一群人的利益,替皇帝拉了非常多的仇恨,才換來的增長。
當時在舒州和王安石王雱聊過後,老張就定論出了「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不宜擴大宣傳」的基調,於是作為大宋喉舌之一、現在張方平沒把陝西的事拿出來說,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帶過,評價為「還行」。
老張說還行,趙禎現在興趣也不大,那當然就「還行」了。
「?」陳執中也不知道李參知道情況後、會不會在陝西大罵「奸臣誤國一手遮天」,會也無所謂,張方平歷來喜歡維穩,會去陝西教李參做人的。陳執中是老好人,不想拉任何一方的仇恨,於是什麼也沒說。
最後,張方平拿起舒州的文報,笑道:「積極正面的東西還是有的,譬如此番的最顯耀明星便是舒州,他們財稅增長達兩成之多。」
兩次!
這麼厲害!
趙禎和陳執中都一起楞了,也紛紛來了興趣。
隨即,趙禎一拍腦袋想起來道:「讓朕猜一下,是因為朕的那個神童,搞出來的養殖業帶來的?」
張方平道:「那有一定緣故,但是客觀的說,雞從出生到產蛋,有一個完整周期需要走,而現在他們養殖業鋪開不到一年時間,所以增長並非來自農牧,而是商稅。」
這不奇怪,北宋時期是顛覆的開始了,大宋首次商稅超越了其他各稅的總和,成為財政來源最大比重。那麼商稅大幅增長了,自然就會數據最好看,比什麼業務增加都顯著。這個道理趙禎知道,於是關心的問道:「因何而增加?」
這涉及了那個小屁孩整頓街市秩序,收取保護費的事,提出來的話略有些敏感,於是張方平放水了,不想往這方面說,便只籠統的道:「來源於舒州對吏治的整頓,吏治清廉了,民間活力和秩序自然大增,就臣在舒州調查研究的結果,舒州是另一番景象,地痞流氓混混基本轉行,投入生產去了,他們有了錢後不但不騷擾街市,還在街市花錢購買物資,物資需求一大,秩序一好,於是整個淮西路販夫走卒都願意朝舒州聚集,便形成了自發『大市場』,市場越大越集中,就越方便官府監控和定稅,再加之官吏隊伍相對廉政,損耗較少,於是出現了爆發式的增長。」
對此趙禎喜憂參半。喜是喜在,這才是最有效的路子,見效最快的,舒州真的做到了。但憂就憂在,說白了這是范仲淹他們慶曆新政的變種。當時的慶曆新政反彈有多大,趙禎心有餘悸。
事實上雖然范仲淹的路子對,但要執行,便要和整個天下扭着干,這不是個小問題。到了這個年紀,對於已經過了爭雄心態階段的趙禎來說,維穩策略、遠比激進策略更容易接納。
於是趙禎不出聲。
張方平當然理解皇帝的意思,這就是趙禎在大朝見前,主動來了解數據的緣故。那當然要先過濾一下,提前定論出那些適合拿出來宣傳,那些適合默認,那些又適合否定。因為喜歡維穩的皇帝始終就覺得,有些東西只能做而不能拿出來說。
譬如王安石和陳署打架,張方平和包拯打架。做了就做了,但是真不能拿出來討論。
皇帝感慨啊,這些傢伙就沒有一個省心的,全都是做出了成績有功的,又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老猥瑣,個個也都近乎於領袖,不方便把這些傢伙放出來聲勢浩大的干。
這些牛鬼蛇神還戾氣一個比一個重,執行力一個比一牛,相互不服對方。也不知道妥協和商量,一但得勢就是乾乾干。這導致趙禎怕這些人了,不敢隨便把任何一個放出來拉仇恨。
這麼想着,趙禎哼了一聲道:「說起舒州,朕認為是王安石的功勞。王安石那傢伙也不讓人省心,但現在看來,一群不省心的人中,他只是毆打了陳署有失官統,算是最好的了。」
陳執中一陣鬱悶,自己的寶貝女婿是司馬光的人,然而皇帝現在肯定王安石,非常尷尬啊。
趙禎還接着道:「在龐籍事件中,司馬光的作為沒錯,但已經讓朕很不滿意
第93章 蛋疼的皇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