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和趙維明來到了本市的古玩一條街。據九筒說,他未來的大舅子在這裏有一個店面。
古玩街的街面很寬,全部是步行道,街兩邊都是賣古玩字畫的,雖然名為古玩,其實叫文玩更合適,店鋪里賣的多是唐裝旗袍、文房四寶、木藝雕刻,那些櫃枱里的古錢古玉基本上全是現代工藝做舊的,老闆們也懶得忽悠,一般都是實話實說,只要價錢合適,人們大多把這裏當成挑選裝飾品的地方。當然,真正的老東西也有,那你得有眼力,總而言之,在這裏能淘到好東西的幾率不高。
兩個人裝作一路閒逛進了街,慢吞吞地進了左邊正中間那家店。
店老闆四十左右歲的年紀,油頭梳得一絲不苟,面白微須,坐在那裏腰板筆直一身正氣,那架勢就像他隨時能給你播報一段新聞聯播似的。
見店裏來了人老闆也不起身招呼,仍舊坐在那裏用筆記本看電視劇。
趙維明在店裏從西逛到東又從東逛到西,最後索性站在老闆身後跟着他看了一會電視劇。
老闆從煙盒裏拿煙見後邊有人,順勢遞給趙維明一根,趙維明點上抽了一口就小聲跟張念祖說:「嗯,假的。」
張念祖道:「您就是賈自在賈老闆吧?」
賈自在客氣道:「有何指教?」
趙維明剛隨手拿起來一個白瓷瓶子,賈自在已經報出了價:「那個十八萬,明朝官窯的,雖然品相不太好,不過絕對物超所值。」
趙維明看了看瓶底的made in china,什麼話也沒說放下了。邊上的店裏,同款一模一樣的賣三十……
賈自在毫不尷尬,隨口道:「明朝是資本主義萌芽時期,和國際接軌很正常,那是外貿品,鄭和你們知道吧——」
「賈老闆。」張念祖打斷他道,「我們不是來買東西的。」
賈自在輕笑一聲道:「我看你們也不是來買東西的。」其實賈自在沒說瞎話,這倆人一進來他真看出來了,幹這行這麼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真想買東西的人眼睛裏的光是尖的,那是在搜索,在尋找,其它的物件在他眼裏是不存在的;這倆人的眼神則是散的,看似對什麼都感興趣,但肯定不會出手。所以賈自在也懶得跟他們廢話,一個水瓶子報價十八萬,不買他沒損失,買了就相當於中大獎,有棗沒棗打三竿子,雖說騙子太多傻子不夠用了,萬一讓自己碰上呢?
賈自在道:「兩位不買古董,是不是有其它生意照顧?」
趙維明道:「『『『康師博』你那還有貨嗎?」
賈自在順口道:「康師博早就賣不出去了,令麥郎要嗎?」他看趙維明氣質長相都像「行里人」,也沒掩飾什麼。
趙維明道:「這倆有什麼區別嗎?」
賈自在道:「博字太顯眼,多一個點兒誰也不注意,咱這行不也得產業升級嗎?」
張念祖無奈道:「賈老闆,我們也不買假貨。」
「那你們……」
趙維明道:「我們是九筒哥請來和你聊九嫂的事的。」
賈自在一聽這個頓時炸毛道:「什么九筒?什么九嫂?好啊,他居然請了倆職業說客!」
張念祖道:「你為什麼看不上他?」被人稱為職業說客他也沒脾氣,他接下來要幹的事兒確實是說客乾的,九筒說了,賈自在只要老遠見了他就會發飆,別說坐下來聊天了,九筒身邊壓根就沒有看上去比較正常的朋友,他的那些小弟在追債討賬方面都是小能手,落下的職業病就是滿臉橫肉不會好好說話,讓他們來談判更得黃。
賈自在憤然道:「他九筒是個什麼東西?開賭場追賭債的!早晚得橫死街頭。」他指着趙維明問,「你會把妹妹嫁給這樣的人嗎?」
「我嫁她?她把我嫁出去還差不多。」趙維明使勁擺手,「別扯那麼遠,我問你個發自內心的問題吧——你覺得你幹的事業比九筒好在哪了?」
賈自在振振有詞道:「我充其量就是個賣假貨的,被逮進去最多坐個一兩年就能出來,他九筒只要犯事就不會是小事,要麼被人砍死,要麼被警察打死,人總得有止損意識吧?」
趙維明把直熏眼睛的假煙掐了道:「說起這個我得跟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