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亮說完這句話突然暴起,他小小的拳頭冷丁出擊,一下砸在顧長風的肚子上,把後者打得抽了口冷氣。
「你找死!」顧長風徹底被激怒了,其實這半天他一直在等張舒信出來跟他攤牌,以他對人的解讀,張舒信大難不死,又沒有確鑿的證據,上門訛他一筆無疑是最佳選擇,他根本沒想過整個行動都是張曉亮策劃的。
顧長風自我定位很準:一個黑心的地產商,一個唯利是圖的老闆,為了金錢可以不擇手段,總體上是個壞人……壞人就要有壞人的自覺,他做過什麼心裏比誰都清楚,只要他施加在別人身上的手段有三成反彈回來就夠他受的,所以他一直沒有中斷過健身,甚至還學過幾門實用的格鬥術。
有一點顧長風還是沒有準備的——他從沒想過自己要和一個十歲的孩子生死相搏,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手下留情,身上挨了兩拳,每一處都痛入骨髓,讓他收了輕視之心,別說這孩子處處透着古怪,就算沒有這兩拳的提醒,在生命問題上顧長風也從不麻痹大意。
顧長風狠命地朝張曉亮的肚子踹去,張曉亮一擰身閃開了,顧長風隨手抄起一把餐椅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
張曉亮似乎是慢了一步已無法閃開,他索性把後背迎了上去。
咔嚓一聲,一張實木椅碎了一地,張曉亮也被砸得趴在了地上,顧長風冷笑一聲,提腳朝他後心踩去,不料張曉亮滴溜溜一軲轆滾到了客廳里,顧長風則哀嚎了一聲,原來張曉亮趁機撿了條凳腿在他腳踝上狠狠抽了一下。
「小雜種!」顧長風罵了一句,跳着腳向客廳追去。
張曉亮抄着凳腿一邊躲避顧長風,一邊把手邊所有能砸碎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背投電視、玻璃桌面、書櫃、還有顧長風用來彰顯風雅的各種古董瓶瓶罐罐,他一路騰挪,乒乒乓乓地留下一個爛攤子。
顧長風追不到人,索性站在了原地,他臉上的冷笑之意更深了,原來這小子跟着他闖進來,只不過是為了砸一頓東西出氣而已,連訛他一筆的心機都達不到,小孩終究是小孩。他擋在客廳和大門的必經之路上,袖手旁觀,冷冷道:「砸!想砸什麼就砸什麼!」
張曉亮砸得很認真負責,仔細地把所有能敲碎的東西都敲了一遍,然後抹了一把汗道:「砸完了。」
顧長風道:「接下來呢,你準備怎麼出去?」
張曉亮道:「我不忙出去。」
顧長風道:「你是不是以為你是個孩子我就不會把你怎麼樣?」
張曉亮搖頭道:「完全沒有,我清楚你的為人。」
顧長風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個新小區監控還沒投用,所以那些攝像頭都是擺設?」
張曉亮道:「知道。」
顧長風道:「所以我就算殺了你也沒人知道。」他拖着下巴打量了一眼張曉亮的身材道,「嗯,甚至都不用分屍,一個行李箱就解決了。」
張曉亮無動於衷地看着他。
顧長風以為小孩被嚇傻了,洋洋得意道:「不想死的話還有一個辦法——你讓你爸把標底送過來,並且答應放棄這次競標,那我可以對你剛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張曉亮忽然開口道:「我真是挺佩服你的。」
「哦,哪一點?」顧長風也被自己的計劃驚艷到了,這會來了聊天的興致。
張曉亮道:「你是那種看到一點蠅頭小利就奮不顧身往前沖的人,哪怕吃在嘴裏發現是個魚鈎,也要先把那一點魚餌吞到肚子裏再說,雖然鼠目寸光,但是精神可嘉。」
顧長風沒有生氣,甚至覺得對方說得還挺形象的,他悠然道:「魚餌我吞了,魚鈎在哪呢?」
「我就是!」張曉亮高高躍起,手中木棍直砸下來。
顧長風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孩居然敢負隅頑抗,他舉起左手一擋,發出喀啦一聲,他像受了燙的昆蟲似的縮回抽搐的左臂,同時血絲脹滿了眼睛,殺機也濃重了起來!他一拳打在張曉亮臉頰上,把後者打出一溜跟頭,不料這小孩就像磁場裏的一顆鐵珠,就地滾了一圈瞬間又返了回來,棍頭一伸戳中了顧長風的肚子,顧長風被捅得身體前傾,張曉亮再次躍起,一棍子砸到了顧長風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