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知道,這小子雖說年紀不大,但做事卻十分老辣,自己這個侵淫官場二十幾年的老油條都有些自愧不如的感覺。
既然這小子會拿此事來找自己,應該不是因為不懂事或者沒見識,因此沉吟了半響後開口道:「賢侄可是有什麼想法?不乏說出來聽聽麼。」
秦浩笑道:「南城的城牆多有破損,朝廷早晚是要修的,小子想能不能趁着這次大災,讓災民們出力把城給修了,大人多給一些糧食也就是了,也讓大傢伙都吃個飽飯。」
「賢侄說笑了,現在這糧食就是命啊,這城牆麼,雖說該修可不急於一時,叔父我大可明年這大災過去了之後征徭役修麼。」
秦浩卻笑道:「叔父可能是身在山中不知這山的真面目了,今年這災這麼大,我猜聖人最少也得免兩京三年的稅賦,您想征徭役,怕是最少也得三年以後了。」
唐初的賦稅是租庸調製,三者相輔相成,既然免的話那肯定是三者全免,他區區一個六品縣令自然是沒處征徭役了。
縣太爺一愣,朝廷要免三年稅賦?我這個縣太爺都不知道你咋會知道的?
不過越想吧,越覺得應該會如此,他這縣令官雖然不大,但背景卻是不小,否則這洛-陽令也輪不到他,因此他其實是見過李世民的,也清楚的知道這位年輕聖人的雄心壯志。
「唔,賢侄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現在官府發糧全靠漕運,這些都是賑災的糧,一粒都動不得,至於銀錢,老實說我現在都不見得有你有錢,總不能強征吧。」
秦浩不由得笑了,道:「這不是有我呢麼,草民願意為大人分憂,不如您把這事包給我,我組織災民兄弟們幹活,您也甭管我怎麼做了,反正牆肯定給您修利索就是了。」
縣太爺不由又是一愣,意味深長的看了秦浩一眼,道:「賢侄,十萬人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啊。」
後面還有一句話沒說,你丫要是玩火自焚可別燒到我啊。
秦浩苦笑道「大人放心,小子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不瞞大人,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糧食不夠吃,老爺們閒着沒事幹,這怨氣都衝上天去了,一股腦所有壓力都頂在了小子的頭上,現在許大哥還能勉強壓得住,可要萬一出點什麼亂子,您,我,許大哥,這不都在一條船上?這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堵不如疏啊。」
縣太爺點頭,這話雖然有些許威脅的成分但他也沒心思在意這些細節,心知這小子應該不是那冒失的人,便問道:「你不要糧,不要錢,那你要什麼?」
秦浩笑道:「簡單,把碼頭暫時交給許大哥管吧。」
「嗯?」
「現在碼頭上都是災民,也都是運糧食的糧船,而碼頭的縴夫又都是許大哥的人,你們官府管理起來也不方便,大人您的精力那麼寶貴,還是放到關鍵的地方吧,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啊。」
兩句話給杜大人都說懵了,連忙道:「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麼?」
秦浩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解釋起來比較費勁,您也不見得能聽得明白,您時間寶貴,還是別聽了吧,總之,您索性把碼頭交給許大哥來管,我保您南城的修繕,而且在這一過程中不會有災民鬧事,您的衙門也能抽出些人手和精力,對您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這南牆修繕沒征徭役,朝廷知道了對您也是一政績不是?」
杜縣令都懵了,按他的說法,這是白幫忙啊,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事?
這換了別人他早就亂棍打出去了,明顯是失心瘋啊。
可是眼前這人,年不過十三就成了足足十萬災民的首領,連他一個堂堂六品地方官也忌憚不已,接觸了一段時間基本上說話做事都算是謀定而後動,這反倒是讓他有幾分動心了。
秦浩見他猶豫,適時的又加了一把火道:「杜大人,十萬人想壓着不亂,談何容易啊!唯有咱們齊心協力,才能同舟共濟,還望大人多多信任啊。」
縣太爺心中有些慌,端起酒來輕輕飲了一口,壓了壓心神道:「賢侄既然有辦法那就試一試,我這就給你寫條子,不過還希望賢侄答應,切莫意氣用事,一旦有任何的情況希望你都能來找我商議,該停的時候停,不丟人,我把話還給你,大災之年,同舟共濟啊。」
秦浩美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