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胡輔,顏良撲通坐地。幸福來得太突然。着實全無準備。雲山霧罩,乃至頭暈眼花,下盤虛浮,這便坐倒在地。
黃金千兩、蜀錦戰袍十件、樓桑兵甲一套。朝服四季八套,及西極良馬一匹,具裝齊備。皆是泰山草莽從未得見的重賞。
將堆放整齊的各種賞賜看來看去,泰山四寇五人抓耳撓腮,歡喜無限。回頭卻見顏良盤腿枯坐,久久不語。昌霸這便近前耳語道:「大哥,王上待我等如心腹,又施以重恩,還有何所疑!此等良機,百年難遇。正如王上剖心之言。我等做一輩子山賊,也就罷了。還能讓子子孫孫皆落草為寇不成!大哥,當斷則斷!」
「阿豨說的是。」孫康看向胞弟:「嬰子,你說呢?」
孫觀亦重重點頭:「阿豨言之有理。黯奴你說呢?」
吳敦亦點頭:「薊王忠義無雙,天下知名。我等既遇明主,自當報效!阿盧,你怎麼說。」
尹禮重重擊拳:「干吧,大哥!」
「干吧,大哥!」五人圍着顏良單膝跪地,齊齊抱拳請命。
顏良目中精光一閃,又旋即隱去:「眾兄弟可曾想過,如若此時便投靠王上,山中家小必遭毒手。可我等若就此返回營寨,悄悄接走一家老小。事出不密,亦會被覺察。那時,難免一番廝殺。即便我等僥倖逃脫,家中老小必亦難逃屠刀。如之奈何!」
「這……」五人頓時詞窮。只顧着眼前,卻忘了身後。一家老小皆在營中,如何善終。確是要千萬小心!
「大哥可有良策?」孫康急忙問道。
「我有一策,不知諸位兄弟,舍不捨得。」顏良環顧眾人,輕聲說道。
「大哥且說來!」五人齊聲道。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不將黃金千兩散盡,收買人心?」顏良早已想好對策:「待五千泰山宿賊盡數歸心,收為己用。那時,再反戈一擊。陣斬張純,張舉之首級。上可報王上知遇之恩,下可絕我等身後之患。一石二鳥,兩全其美。」
看了眼箱中金燦燦的馬蹄金餅,又重重吞下口水。五人互相看罷,這便下定決心:「一切全憑大哥做主!」
一斤十六兩,可換一萬錢。一兩折六百二十五錢。一千兩便是六十二萬五千錢。若均分五千人,人均不過一百二十五錢。如此蠅頭小利,豈能有效。
自不可如此劃分。只需重金結好大小渠帥,麾下賊兵自當收為己用。
且顏良為蕩寇校尉,麾下司馬、軍曲候、隊率、什長、伍長,皆可酌情自行任命。足可收買人心。
六人商議完畢,這便不做停留。跨西極馬,借夜幕掩護,飛馳而去。
收到暗中監視的繡衣吏傳書,劉備與國相、左丞,相視而笑。
此計成矣。
中山國相府。
又一隻青瓷食盒被摔碎在地。
「無能鼠輩!」張純滿臉恨意:「三千海賊,有心算無備。竟反被人抄了老底!無能鼠輩,無能鼠輩!」
「國相切勿氣急傷身。據說那海賊管承,已南下聯絡盟友。欲組聯軍,再次北上。我教已命人沿途接濟,海賊勢必捲土重來。」太平道人風仙道骨,一切盡在掌握。轉而問道:「卻不知泰山義賊準備如何?」
「從弟張舉已募得五千泰山宿賊,麾下亦有三千家兵,再加上仙師引來的數千太平道軍,足有精兵兩萬。上谷烏桓王亦來信,不日將領兵三萬,兵出數路,抄掠薊國。堂堂五萬之眾,上下夾擊,還不能破薊國千里之土?」張純信心百倍。
「待事成,國相必當重用,高官厚祿,裂土封王亦非難事。」太平道人畫餅充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張純脫口而出:「想我費盡心機,不過是一國之相,受百般掣肘。不過是多花了些錢銀,便有人到中山王面前訴狀。若非王上年幼,酷愛賽馬無暇他顧。國相之位,早已難保。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此等日子,某早已不厭其煩。為聖教揭竿而起,甘願做馬前卒,某之忠心,日月可鑑。還望教尊言出必行,事後許我千里之土,也算長出一口惡氣。」
「國相放心。大賢良師施符水以救萬民,乃是替天行道。何時曾自食其言?」太平道
1.78 河北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