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鎮東將軍,呂布大營。
目送淮南使節,車駕遠去。呂布表情漸冷。
重入中軍大帳。
呂布先問:「袁術何意?」
陳宮答曰:「回稟將軍,袁公路已知曹孟德所謀,故欲與將軍,共擊之。」
「曹孟德,果有奪陳王寵,傳國玉璽之意?」呂布遂問。
「非為玉璽,乃為滅淮泗諸國之盟。」陳宮一語中的:「時王太師易相奪國。除淮泗連橫之禍。徐州四相,皆出太師門下。與將軍素有往來。聞陶使君,二讓徐州。唯恐三讓禮成,徐州易主,故(曹孟德)欲先擊陳國,再圖徐州。」
呂布追問:「既如此,何不先攻徐。」
「謂『師直為壯』。」陳宮笑答:「徐州四相,乃王太師所立。治國無過,行事無失。曹孟德何以攻之?」
「師直為壯」,典出《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師直為壯,(師)曲為老,豈在久乎?」
即是說。出兵理由正當,則士盛;出兵理由不當,則士衰。後意指,為正義而戰,軍隊鬥志旺盛,所向無敵。
與《呂氏春秋》所載:「夫攻伐之事,未有不攻無道而伐不義也。攻無道而伐不義,則福莫大焉,黔首(百姓)利莫厚焉。」義理相近。
陳王寵私納傳國玉璽。此為大逆不道之罪。曹孟德出兵討伐,是為「攻無道」,故「福莫大焉」。且只需降服陳王寵,得淮泗諸國與其來往密信。便足可,以此為憑。再揮師攻伐徐州四國。是為「伐不義」,則「利莫厚焉」。
換言之。攻滅陳國,乃突破口。
「原來如此。」呂布這便醒悟。一言蔽之,二黨相爭,師出有名。
若得淮泗諸國,暗結同盟之罪證。曹孟德便可假「監國不利」,將淮泗諸國相,悉數罷黜。且出兵時機,亦精心挑選。
薊王總王權之極。以輔漢大將軍尊尚父,加黃鉞。天下諸侯,莫敢不從。先前,陳王寵,行三推三讓。薊王傳檄天下,不欲僭越。然心中所思所想,曹孟德又豈能知。故趁薊王出征在外,鞭長莫及。攻滅陳國,一舉除呂布竊據徐州之危。如此,關東再無掣肘之人。
無外援相助。王太師朝中勢孤。兩黨之爭可休矣。
曹孟德此戰,行曲線救國。討伐陳國,是其一。斷淮泗連橫,為其二。滅呂布,乃其三。
最終,剪除王太師朋黨羽翼。助其父曹嵩,獨掌大權。
卻不料,被袁術窺破。
袁術與陳王寵,暗結同盟。得陳國糧草接濟,並淮泗諸國遮掩。袁術這才竊據淮南。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若淮泗諸國並呂布,先後被曹操所滅。袁術孤軍,斷難久持。如此。關東盡為曹孟德所得。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成矣。
那時,便是薊王劉備,亦恐為其所用。
慮及此處。呂布遂求問:「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無天子敕令,將軍宜閉門思過。萬勿輕動。」陳宮胸有成竹。
見呂布仍後知後覺。張邈出言寬慰:「將軍毋慮。曹孟德攻陳,太師必有詔命。」
二黨相爭,旗鼓相當。曹孟德所圖,王黨必有警覺。群策群力,自有應對之法。呂布只需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後發先至,必有用武之地。
若聽風即雨。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更何況,先前正因曹孟德上疏,言呂布與徐州往來過密,有(朝臣)私交外臣(地方官吏)之嫌。故王太師逐裨將張超以警策。又除車騎將軍位,貶為鎮東將軍。至此,呂布勒令兵馬,避門不出。以示悔過。無詔不離,方是下臣之道。如臂指使,方受王黨重用。
裝傻充愣,真足智;上躥下跳,假聰明。
其中仕途官術,又豈是呂布能知之。
見呂布似有所悟。陳宮、張邈,相視一笑。眼中皆有戾芒。
射陂,匡琦城。
徐州典農校尉陳登,敗二袁聯軍,一戰成名。依舊奉命屯田射陂。樊梁湖所駐徐州水軍,亦由陳元龍掌管。凡廣陵有事,可經中瀆水,半日往返。與騎都尉曹豹,並受陶謙重用。
陳元龍收攏流民,圩田築城
第2260章 1.149 師直為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