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稍待。」程昱整衣相見。
外室落座。
曹操言道:「心中不寧,夜寐而驚。思之不解,求仲德解惑。」
「明公,惑從何來。」程昱問道。
「未可知也。」曹操如實相告。若知緣由,以曹孟德梟雄之姿,又何來疑惑。
程昱略作思量,這便試問:「可是明日上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曹孟德心中一動:「仲德,以為如何?」
「卑下,竊以為。呂布新得徐州,為王黨外援。太師素為純臣,『奉天子以令不臣』。且太保借蓋海出遊,亦是萬全之備也。」程昱為曹孟德解憂。
「仲德所言極是。」曹孟德稍得安心。
上巳,乃時下大節。
如曹太保所言。甄都因呂布傳檄而人心不穩。若再四門緊閉,偃旗息鼓,必助謠言風傳,亦長賊人氣焰。慶典如舊,出遊如常。視呂布如草芥,乃其一。更加董侯少年心性,若不能令天子如願,必受讒言所亂,是其二。更何況,此番出遊,乃曹太保一力操辦,兩黨爭先,為其三也。
曹孟德,穩住心神。先渡過眼前難關。
甄都,不其侯府。
天將露白,伏完早早起身。由陽安長公主,侍奉洗漱更衣。上下一新,車駕入宮。
臨行時。陽安長公主,攜家門老小,門前相送。四目相對,夫婦心有靈犀。
成敗在此一舉。
不其侯伏完,為九卿之太僕。天子大駕,皆由其馭車。餘下屬車御者,亦皆為麾下屬吏。黨爭如斯,可想而知。凡為屬吏,必出同黨。此亦是二黨默契使然。
自掖門入宮。便有小黃門,車前引路。大駕鹵薄,屬車八十一乘,已列隊永巷前。以待天子御駕。
上巳大節,萬民空巷。御道兩側,皆由甄都令麾下刺奸、賊捕,層層設防。大駕鹵薄,乃由虎賁郎開道。「千乘萬騎」中,「千乘」乃指百官車駕。「萬騎」,則由羽林、虎賁並南北駐軍充任。朝廷都甄,羽林、虎賁,南北二軍,多滯留洛陽。故此番乃由公孫二雄麾下騎士充任。
太僕伏完,下車甄都宮,承光殿前。
虎賁郎已列隊齊整。旌旗如林,人馬如龍。正是五輅(注1)之玉輅,九旗(注2)之三辰。
凡節慶,必有祭祀。上巳節,乃「除惡之祭」。故用「玉輅三辰」。
陳公台,李代桃僵,魚目混珠之計,之所以能成。除陽安長公主,並不其侯伏完,夫婦二人,正當其用。逐鬼童子,自幼相伴,模仿董侯,言行舉止,惟妙惟肖之外。大典天子冕服,亦為其遮掩。
冕冠前後所垂,十二旒白玉串珠,遮蔽天子面目。便有心窺探,亦不見天顏。
天子儀仗臨軒,百官下拜恭迎。
上公居首,三公居次,九卿再次。百官順次。
待天子入輅,百官順次登車。太僕伏完,暗中窺探。「天子」與太保,對答如流。音容笑貌,舉手投足,竟與董侯一般無二。毋論曹太保,亦或是王太師,皆渾然未覺。唯有太傅楊彪,略顯遲疑。
然畢竟,置身大典之中。眾目睽睽,豈能君前失儀。見太傅楊彪,並未說破。
與曹太保並王太師不同。太傅楊彪,自董侯年幼,便入宮授業。逐鬼童子模仿雖像,然畢竟非董侯本人。猛然遲疑,乃直覺使然。
暗叫一聲好險。伏完一顆擔心,終於落地。
當真天助我也。
這便收拾心情,沉着應對。
車馬開拔。大駕鹵薄,隨即出宮。
沿御道北上。甄都民眾,夾道恭候。百姓車馬,早已列隊裏道。待大駕鹵薄出城。再各自返回,乘車出行。泛舟東流水上。
上巳節,絕非甄都一城。大漢疆土。普天同慶。可想而知,遊人如織:帝御蓋海,公卿伴駕;二千石以上乘樓船,六百石以上乘畫鷁,六百石下及郎、吏、侍子乘青雀舫:「舳艫相接,二百餘里」。
浩大聲勢,經年未見。
朝廷東遷以來。制度不整,典章不齊。說「草創」,亦不為過。今穩坐關東,諸劉王侯以薊王為首,年年奉
第2383章 1.272 玉輅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