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矢在弦上,不可不發」。
事已至此,騎虎難下。太傅楊彪,言中深意,不言自明:天子既已西去,黨爭可休矣。
然王允卻未置一語。
天子既車駕出行,必走官道。且大河南岸,各處港津,皆為衛將軍曹孟德所控。唯西出兗州,方有敖倉港,最為便利。料想。天子車駕,或入敖倉,或西行虎牢。
甄都西距敖倉七百里。車行需二日。然蓋海首艦,半日足矣。
「太保,太保,太保……」曹黨齊聚偏殿,急聲呼喚。又唯恐驚擾,加重病情。謹小慎微,又心急如焚。生死一線,群龍無首。黨爭之害,尤勝前後兩次,黨錮之禍。輕則家破人亡,重則身死族滅。豈無焚心之急。
功夫不負有心人。
眾人千呼萬喚,曹太保終悠悠轉醒。
「太保安否?」便有心腹,榻下求問。
曹太保,艱難開口:「速告我兒。」
「喏。」另有心腹,急去傳命。蓋海腹中,亦有鬥艦。赴貰澤水砦,旦夕可至。
「船行何方?」曹太保又問。
「正溯河而上。」心腹答曰。
「天子……去矣。」曹太保口鼻血溢。又昏死過去。
一眾黨羽,頓時手忙腳亂。
「諸君少安。」便有心腹,厲聲言道:「吳越相惡,尚能同舟而濟。況你我黨人乎?」
謂「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紛紛自醒。正當同仇敵愾,共度時艱。豈能自亂陣腳,不攻自破。
「諸位,速去正殿。」位列九卿之心腹,正是前太尉,南陽樊陵。此人乃獻計史侯,水淹南陽之罪魁禍首。後因罪免官,位居三公不足一月。淪為京師笑柄。更令家門蒙羞,聲名直墜。追隨朝廷東遷,自投曹嵩門下。諂媚侍主,甘為驅策。今又位列九卿。
「時,大尉張顥、司徒樊陵、大鴻臚郭防、太僕曹陵、大司農馮方,並與宦豎相姻私,公行貨賂」,「(樊陵)靈帝時,以諂事宦人為司徒」。以上諸人,皆出黃門。除馮方,今為薊王外舅,另攀高枝外。餘下諸人中老而不死者,皆委身曹嵩門下。
另有如,前光祿勛偉璋、前長水校尉趙玹、前屯騎校尉蓋升等,被蔡邕疏稱「國蠹」之奸佞小人,亦紛紛來附,充填曹嵩羽翼。
去年冬,十月。太史望氣,言當有大臣戮死者。時甄下便起風聞。或言,乃應上公之爭,王太師,曹太保之中,必有「戮死者」。
如今再思。曹黨如何能不,人心惶惶。
蓋海雖是曹孟德座艦。然王太師勝券在握。曹太保吐血昏厥。上公之爭,高下立判。為家門老小計。此時,焉敢違命。
貰澤水砦。
月黑風高,群鴉驚夜。
便有蓋海鬥艦,疾馳入營。送來曹太保口音。
曹孟德,方知事大。
主簿程昱,亦追悔莫及:「必是陳宮之謀。」
「文若,豈能無覺。」曹孟德強壓心頭怒氣。
「明公,速去。」程昱當機立斷:「遲恐不及。」
「善!」曹孟德亦醒悟。車行一日,不過三百里。蓋海晝夜三千里。論水運之便,遠非車馬可及。甄都至敖倉,足近七百里。至虎牢關,又多二十餘里。毋論折向敖倉,亦或是直驅虎牢,足需二日。天子身嬌體貴,豈能日夜兼程。如此,尚餘一日,當可轉圜。
心念至此,生機一線。曹孟德當機立斷,乘蓋海鬥艦,連夜出發。奔赴敖倉港。
恭送鬥艦遠去,程昱一時雜陳五味:「文若當知也。」
甄都,御史中丞,兼領甄都令荀彧府邸。
因扼守甄都,茲事體大。故曹太保,未攜荀彧,同游東流水上。自西門歸府。荀彧便於後院,撫琴自娛。日暮,家中老小,出遊歸來。荀彧入室相見,依依惜別。
忽聞蓋海西去,並未同返。
電光石火,荀彧已想通一切。
翌日雞鳴。曹孟德舟入雷澤衛將軍水砦。快馬入城,遣荀彧來見。
主臣相見,無需多言。曹孟德開門見山:「不其侯伏完設謀,陽安長公主攜六子一女,
第2387章 1.276 大臣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