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駕先出,百官跟隨。
嘉賓散盡,觀眾有序退場。
五重大平座,琉璃暖閣。有天梯直通底層。與看台隔離。樓桑與西林,早已連成一體。軌路舫車,一刻往返。若急於回家,乘舫舟順下清溪,於大溪地登岸亦可。亦或是與三五好友,沿街步行,一路有說有笑,不覺家門已至。更有相約小酌。入西林各處酒壚、客舍,湯池、茶館,戲樓、樂坊,不一而足。
八月案比。各項統計,林林總總,不一而足。與薊人息息相關,便是升爵。如前所言,編戶齊民,如約償還,足額賦稅,未有作奸犯科及,圖為不軌。滿五載,可升公士。滿四載,可升上造。滿三載,可升簪裊。滿二載,可升不更。再滿一載,可升大夫。編戶齊民,升民爵五等,共計十五載。若父輩為薊人,《圩田制》分戶不析產,年二十成家立業。待位居大夫爵,當三十有六。
第六等官大夫,顧名思義,需奉公職,方可授予。公職,並非只有官、吏。師、醫、護、御、庖、工、商等,只需受僱於公家,皆得入選。
見《鹽鐵論·取下》:「君篤愛,臣盡力,上下交讓,天下平。『浚發爾私』,上讓下也;『遂及我私』,先公職也。」
甚至受僱官署,為人過更。亦可充抵公職。
謂「因公之職」也。
《薊法》:「五大夫一妻二妾,公士一妻一妾」。八月案比,升為爵民之家。趁稻收畢,便紛紛張羅,納妾入門。時下人口等同於生產力。尤其薊人,添丁進口,其利之大,斷難輕棄。畢竟,多子多產。薊王年不及而立,便足有三百子嗣。若單憑長姐並七位小姐姐之力,斷難如願。正因制約了生產力的蓬勃發展,母系氏族才被父系取代。
論生養,胡女當仁不讓。故薊人納妾,多為胡女。更有甚者,薊人納妾,稱「次妻」、「偏妻」、「下妻」等。斷不可,以「妾」論處。此乃胡俗漢化。如羌人饒妻制。凡收繼婚,多無妻妾之分。且妾及妾生子,皆受《薊法》保護。
《禮記》:「妾合買者,以其賤同公物也。」又曰:「(私)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薊人納妾亦有聘書。非「七出」不可休也。
君不見薊王后宮,王后、貴妃、妃、美人、御姬。薊王珍愛有加,可曾輕棄。
話說,關羽、張飛、太史慈、黃敘,兄弟四人,與趙雲、陳到、張郃、馬超等,一眾好友,相約小聚。
馬超雖未從軍。卻早已名揚在外。後生翹楚,乃王傅親言。三百出仕,二千及冠,指日可待。開年滿十五,當可出仕。
張飛已先行問過。薊王言,可暫領軍曲候。比六百石出仕,已是高俸。
張飛大喜而回。若論品秩,張飛,關羽,乃位列四輔將軍,太史慈、黃敘為校尉。遠非張郃軍司馬、馬超白身可比。奈何英雄同契,正如王太后義結金蘭,薊王桃園結義。如張飛所言,私交只論情義。身外之物,皆可棄。
眾人深以為然。
二弟關羽,早已成家。髮妻胡氏,已誕下二子。奈何三弟張飛,醉心營事,男女之事,絕口不提。張父亦難說動。唯有隨緣。話說,三弟髮妻,乃是夏侯氏。如此算來,當與麋貞,年歲相若,亦或更小。足需十年,方能長成。那時,三弟亦過而立。
三弟的性子,劉備如何能不知。他既不願,亦不可強為。唯有好言相勸,令張父寬心。
西林湯池,三樓包房。賽後沐浴更衣。關羽、張飛、太史慈,黃敘,推門入內。趙雲、陳到、張郃、馬超俱在。
雖是私下小聚,然大好男兒,豈不言兵事。張飛嘿聲一笑,取懷中藏圖,展開視之。正是羌身毒道圖。
眾人目不轉睛,如獲至寶。
關羽亦吃一驚:「三弟,此圖何來?」
張飛笑道:「乃都尉玄,快馬送來。昨日入宮得見,俺便向大哥討來。」
細觀之後,趙雲言道:「羌中果有南下通路。」
「都尉玄,既繪此圖,足證真偽。」陳到答曰。
關羽輕輕頷首:「大哥欲盡取身毒三登美田。料想,待來年河海融冰。必親領橫海先艂,繞行頓遜海崎。再擇一支偏師,自此道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