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日,車接如龍。更加鑼鼓喧天,人馬嘶鳴。大河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車駕之中,陳國主簿梁習,卻如坐針氈,忐忑不安。
忠義之士,如何倒行逆施。然王命不可違。自薊國返回,梁習便欲慷慨赴死。豈料陳王寵不但不罪,還命其再次出使。
此情此景,梁習焉能不醒悟。此乃三勸三辭之古禮也。
莫非,薊王果有自立之心?
一路將信將疑。沿途亭舍,皆殷勤備至。車入國境。薊王竟遣門下督鄭泰,並門下主簿孫乾,為正副使,道旁相迎。
梁習有苦自知。然又忠心不死。薊王豈能如此行事。
恰逢朝會。入宮覲見,再呈國書。
眾目睽睽,薊王過目後,仍舊婉拒:「陳王之意,孤已盡知。主簿且回。」
「下臣,從命。」梁習拜退。
薊國怏怏上邦,天下一番。薊王和光同塵,應運而生。一舉一動,天下矚目。幕府與封國並立,更有姻親眾多。可想而知,使者往來,一年四季,不絕於道。然,為何獨陳國使,極盡禮遇?
甄都,朝堂。
董侯必有此問:「太傅可知,薊王何為?」
太傅楊彪位列上公之列。然卻獨善其身,不涉上公之爭。每每朝議,亦就事論事,未見偏僻。身正位穩,為各方所敬:「王室大亂,(楊)彪流離播越,經歷艱難,以身衛主,不失中正,天下以此重之。」
「必茲事體大,故施以隆禮。」楊彪答曰。
「何事為大?」董侯又問。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楊彪答曰:「料想,必是此二事耳。」
「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祭祀有分祭肉之禮,戰前有受祭肉之禮,此皆是敬神之大節)。」董侯果然聰慧:「太傅曾言,天神稱『祀』,地祗稱『祭』,宗廟稱『享』。」
「陛下明見。」楊彪心生暗嘆。
董侯話鋒一轉:「莫非,陳王與薊王,共祀天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