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崤道」西接「潼關道」。
潼關道,由長安城東出宣平門。過灞水、新豐城,東渡陰盤水、戲水至陰盤驛,過零水,經渭南、華陰至潼關,繼而東經崤坂,至洛陽。秦時稱「東方大道」。乃秦馳道之一。
以潼關為界。西稱潼關道,東稱「崤函道」。崤函道又分,北崤、南崤二道。一路暢通無阻。
除陸路之外,亦有大河漕運水道。
黃河出潼關,東流二百七十里,至「三門峽」。兩岸夾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湍流險急。《水經注》云:「昔禹治洪水,山陵當水者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也。三穿既決,水流疏分,指狀表目,亦謂之三門矣。」
「自砥柱以下,五戶(灘)已上,其間百二十里,河中竦石桀出,勢連襄陸,蓋亦禹鑿以通河,疑此閼流也。其山雖辟,尚梗湍流,激石雲洄,澴波怒溢,合有十九灘,水流迅急,勢同三峽,破害舟船,自古所患」。
「三門漕運」,最遲始於秦。時關中糧秣,無法自給。遂開漕運,調關東並江南租糧,西給京師。前漢時,已成繁忙水道:「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時「大船萬艘,轉漕相過」,乃至「水行滿河」。
歷代工師,前赴後繼,疏通航道,開鑿棧道。待薊國機關術大成。大國工匠,於懸崖峭壁,借前人遺蹟,造棧閣懸樓,排設牽引鋼索。人力縴夫,遂為牛馬機關器,取而代之。更助水運之便。
今漢定都洛陽。西京繁華稍遜前朝。二京間,漕運始衰。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隨薊王再通西域。西域胡商,穿梭二京。水路往返,遂成常態。只因船運便利,遠超車馬。且僦費低廉。更加隴右圩田大成。隴上小麥廣輸長安,無需調運關東租糧。三門漕運,多為商賈之便。
薊王兵車西進,亦是不與民爭道。
關東群雄並起,戰亂在即。關中乃至關西,卻路不拾遺。皆假薊王虎威。萬乘並發,宵小辟易。
天空之城,如期而至。
京兆尹,酒雄劉陶,鎮守西京多年。三輔大地,兵多糧廣,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休養生息。
時,獨具慧眼,築成潼關。由虎牙將軍張修,遣麾下關都尉駐守。與函谷關,一西一東,扼淆函道。劉陶與薊王恩師盧植,相交莫逆。薊王天命所歸,深信不疑。且經盧少保,已知薊王大略佈局:
『四裔為屏,河北作基,關中虎踞,鼎定神器』。
故未雨綢繆,修繕前漢宮室,以備不時之需。便是前漢太廟,亦神鬼無覺,被劉陶原樣修畢。
天下皆知。先帝時,薊王棄享太廟。然畢竟漢室宗親,種出高皇無疑。且以前漢宗族論,中山靖王后,當是嫡系宗支。只需天時、地利、人和,三才齊聚。先『長安告廟』,再昭告天下。薊王即位,名正言順,合法依規。
光武中興,珠玉在前。薊王三興,天下自無有疑義。
難得,朝廷板蕩,關中浪靜。更加東遷甄都,洛陽再無勛貴。長安漢室宗親,越發收斂。不敢恣意。劉陶治政日久,民心所向。鎮守長安,頗有功勳。
再見薊王,時光荏苒,一時感慨萬千。
薊王仍駐軍虎牙大營。長安城中勛貴,紛紛投帖謁見。比起多年前初見,薊王距大位,遙不可及。如今再見,薊王距大位,咫尺之間。且春秋鼎盛。隴右傳聞,愈演愈烈:薊王登基,當與光武同歲。光武三十二歲(虛兩歲),於鄗縣南千秋亭,即皇帝位,建元建武。後歷十餘載,掃平群雄,定鼎江山。
換言之。如無意外。薊王即位,不過一年半載間。
定都長安,亦或是定都洛陽,皆在薊王一念之間。長安吏民皆以為。當擇西京。因薊王乃中山靖王后。天子七廟。長安太廟,方是祖廟。
兵法云:「兵貴神速」。然薊王遠征,卻反其道而行之。一路不疾不徐。於長安經停三日,方才拔營西進。
薊王舊地重遊,卻不走康莊大道,反經陳倉狹道,直抵燔史關。
關都尉安玄留守屬吏,出迎十里。
共入關內,開拓先鋒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