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筵後,許攸獨返精舍,一時心亂如麻。
襄楷究竟知曉多少隱情,尚不得而知。然王芬之所以暗中行事,起因便是受了襄楷蠱惑。而後,當王芬暗中聯絡舊時同黨、好友、乃至四方豪傑時,許攸與曹操,遂暗中商定,行順水行舟,借屍還魂之計。將王芬「困龍劫」之謀,改弦更張。假「合肥侯」之名,暗中行事。一切皆為薊王三興漢室鋪路。
換言之,王芬與襄楷並不知曉,許攸與曹操所設「計中計,謀中謀」。更不知,假合肥相胡毋班之手,往來書信中「合肥侯」,實乃指代薊王劉備。並非合肥侯本尊。
慮及此處。許攸這才稍得喘息之機。換言之,自己的細作身份,並未暴露。襄楷因何與袁紹勾結,又為何甘願授人以柄,籤押無字白絹,賣身何進。何進又因何痛快納之。種種謎團,若能窺破。必是奇功一件。他日若得從龍之功,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蔭及子子孫孫,與漢同休。
所謂「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許攸這便咬牙定計,暫毋遠遁,且觀後效。
穩住心神,壓下驚懼。變回神色自若,舉止如常之大將軍長史。側耳傾聽,一切如故。許攸遂臥床酣睡,一覺到天明。果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十里函園,二崤城,中堡,瑤光殿。
細讀右相耿雍六百里傳書。右丞賈詡,眉頭緊鎖。既然「扶風宋公子」亦參與其中。因何右國令臨終卻言,襄楷所謀並非其授意。不過是順水推舟,借力而為。
難不成,有兩位「扶風宋公子」。
怎麼可能。
諸多前後相悖,百思不解。饒是智多如賈詡,一時亦難窺破其中迷局。
然,事實勝於雄辯。無論是,假意投誠,借郭太首級,行刺先帝的黑山賊張燕;還是甘心奉上首級,助張燕行刺的白波賊酋郭太。事實證明,「困龍劫」,黃巾餘孽必參與其中。公審時,右國令亦親口承認。言之鑿鑿,如何抵賴。
「其中關竅,究竟藏於何處。」賈詡喃喃低語。
本以為先帝之死,皆出黃巾餘孽之陰謀。如今看來,還有第三方勢力,暗中謀劃。亦有修仙門派,裹挾其中。目的不言自明:皇權與神權。
世俗的權利,固然重要。然對本土教派而言。外來異教,才是心腹大害。「兩害相較取其輕」。於是,以西王母為首的女仙門,及以天師道為首的眾仙門,暗中結盟。欲一統華夏仙門,與西佛一戰。
至於世俗,則交由太平道張角三兄弟。即便黃巾覆滅。又有白波、黑山、五斗米,群盜蜂起。然,終歸功虧一簣。眼看大勢已去,於是紛紛轉投劉備,扶立明主。曲線救道。
仙門之事,則以清領道于吉,污衣派左慈二人為首,並西王母派,禦敵於國門之外。
華夏大勢,大略如此。
還是那句話。若非活在當下,如何能知,未及悉數青史留名的華夏仙門,竟有此謀劃。
與清領道相比。污衣門派,支系眾多。有「泥足」及「不借」等,林林總總,不一而足。泥足派,赤腳短打,一年四季,不穿鞋襪。若穿草鞋,則稱「不借」。
草鞋,時人稱之為「不借」。以賤而易敝,不借於人,故名。「其賤易得,人各自有,不須假借,因為名也。」
左慈乃出「不借污衣」。「泥足(赤腳)污衣」,多隱居深山大澤,與野獸為伍。乃是徹徹底底的污衣。其眾,多精於上古巫術,法門尤其霸道。自兩漢以來,已鮮有出世。故時人知之甚少。
臨鄉,薊王都。靈輝殿,觀天閣。
此閣乃據「天圓地方」而建。圓頂、方基。雖名「閣」,實則「觀」也。
時下尖頂,有單檐、重檐之分。按形狀,又可分「角式」及「圓形」。其中,角頂,有與其角數相等之垂脊,分三角、四角、五角、六角、八角等式樣。圓頂,則無垂脊,尖頂由陶瓦逐次收窄。劉備取名曰:「寶頂」。寶頂式屋頂,宋時稱「撮尖」、「斗尖」,清時稱「攢尖」。
觀天閣,便是「重檐圓寶頂」。更有甚者,寶頂中圈,不惜工本,皆用天青琉璃拼合而成。
漫天星河,仰頭可見。
居中
1 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