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四望,渾然無覺。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身是何人。
片刻之後,記憶如潮水般,滾滾而來。
一時頭痛欲裂。不禁痛吟出聲。
驚動舍外陪護人。便有一童子掀簾入內。見榻上人已醒,一聲驚呼:「惇師兄!」
榻上之人,正是平原方士劉惇。襄楷門下弟子。自襄楷失蹤,便轉投左慈門下。為搜尋襄楷下落,左慈施以「九淵尋珠術」,豈料劉惇「驪龍假寐」,早被人暗施秘術,抗拒催眠。若非左慈眼疾手快,封住逆血,護住靈台,劉惇已溢血而亡。
饒是如此,亦長睡不醒。本以為當如道人史子眇,斷難回魂。不料今日竟自行甦醒。
一句惇師兄,如電閃雷鳴。破碎的記憶,迅速拼湊。助劉惇六神歸位。
自我找回,這便疲憊一笑:「小師弟。」
「哇!」見劉惇無恙,童子手舞足蹈。忙去告知恩師左慈。劉惇下意識伸手攔住,卻四肢無力,不聽使喚。唯有目送童子遠去。
少頃,左慈到訪。
「拜見先生。」劉惇掙紮下榻,卻被左慈順勢按住脈門:「萬勿輕動。」
見脈象雖弱,卻韌勁十足。左慈便寬慰道:「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不日當可痊癒。」
「謝先生。」劉惇久睡方醒,體虛氣弱,自然做不了假。
「且安心靜養。」左慈安慰幾句,便轉身離去。
劉惇隨口一問:「可曾尋着襄師下落。」
見他問起,左慈亦不做隱瞞:「襄師浴火飛升,今已位列仙班。」
劉惇動了動嘴角,轉而言道:「料想,當是如此。」
「能修成真仙,亦是我輩平生所願。」左慈自去不提。
待內室只剩童子,劉惇笑道:「多日水米未進,腹中飢鳴。有勞小師弟,施碗米粥。」
「師兄安臥,去去便回。」童子嬉笑起身。
目送童子離去,劉惇笑容漸冷。微微側身,任由殘血自耳廓墜落地面。
上林苑,兵車大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太后起身罷筵。攜少帝,車駕返離宮安歇。
劉備攜文武百官,起身恭送。各自回營,歇息不提。
一日馳逐,置酒高會。薊王微醺,步入大營,沐浴更衣。與眾美人交頸而眠。
寵佳麗。算九衢紅粉皆難比。天然嫩臉修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水。欲語先嬌媚。
綢繆鳳枕鴛被。『深深處、瓊枝玉樹相倚』。
困極歡余,芙蓉帳暖。風流事、難逢雙美。
薊王向來有備無患。便是冬狩,亦有田聖、麻姑,女仙為伴,不曾落單。兵車營地更是層層守護。大營自有中壘將軍典韋鎮守,中軍營地,交由史渙領繡衣吏護佑。中軍大帳,還有函園美人協防。便是芙蓉帳內,亦可捉刀一戰。
流水落花無問。
只問深深處,瓊枝玉樹,如何相倚。
江湖傳聞,巫山神女派,又擇新人。乃是一雙並蒂姐妹。巫山神女,歷代守護大江南北。若非楚霸王兵敗烏江,又何須偏安一隅。
諸夏仙門,應運而生。西佛東來,逐漸落寞。終無跡可尋。如前所說,「有求必應」,方為真仙。精修房中術,乃是必然。
一夜無話。
翌日起身,神清氣爽。劉備攜百官,入離宮拜見太后及少帝。
待風雪稍霽,這便拔營,重返洛陽。
百官興致盎然。冬狩是其一,採買乃其二。轉手便可數倍得利。終歸不虛此行。無外人在場。少帝並太后,亦相處融洽。畢竟母子連心。而後同入太廟,供奉犧牲祭祖。此,亦需一日。先祭後宴,第三日,陪太后車駕入夏門,少帝遂與薊王折向西郭函園。百官各自歸家。
冬狩畢。
西園,長秋殿。
上元夫人,翩然入內。雖又無功而返,然太后卻心情極佳。
「夫人當見,冬狩時,薊王懷抱我兒,張弓射箭。聞,箭似流星,一擊而中。」何後笑道。
「薊王愛護有加,陛下當穩若泰山。」上元夫人趁機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