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關東群雄扶持,新帝穩坐大位。尤其南陽宛城,天下四都,今漢帝鄉。
南陽盆地,山環水繞,土地豐饒。外有伏牛、武當、大復、綠林諸山脈,三面拱衛,乃天然屏障;內有丹水、湍水、淯水、比水諸河流,排列成扇,貫穿南北。
交通便利,四通八達。以宛城為中心,北經葉縣,可通洛陽;西過武關,可達長安;西經漢中,可入巴蜀;南過襄陽,可通荊揚;東過比陽,可達江淮。
今漢於南陽置工官、鐵官。工官制金、銀、銅、漆器,鐵官產各式鐵器。計有匠戶,四萬七千五百餘戶,足見興盛。郡治宛城,累經擴建,「城周三十六里」,內中居民,約二十萬餘,足可與洛陽媲美。
城中離宮規模,稍遜洛陽一籌,卻也足可為天子居。
細看後將軍董卓上疏,新帝不置可否:「速傳中丞入殿。」
「喏。」便有新任黃門令黃綱,出殿傳命。
少頃,新任御史中丞袁紹,自入殿內:「臣,袁紹,叩見陛下。」
袁氏兄弟,乃新帝外戚。此次重登帝位,二人居功至偉。故暫由二人總領朝政。
「中丞免禮,賜座。」新帝和顏悅色:「後將軍自并州上疏,所陳機密,是否可行。中丞但說無妨。」
「哦?」袁紹這便接過董卓上疏,細觀之後,面露疑色。
「洛陽八關,固若金湯。又得飛將呂布鎮守,兵法云:『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過也。』即便發關東健勇,傾力共擊之。關內尚有二戚五萬精銳,如何能破。故臣(竊)以為,後將軍此計,斷不可行。」
「中丞所言,正合朕意。」新帝輕輕頷首:「然,後將軍疏中,似有未盡之言。」
「請陛下明示。」袁紹並未察覺。
新帝誦道:「後將軍言,『只需大軍叩關,天下唾手可得』。」
袁紹焉能不知此句。本以為,不過是董卓自賣自誇,言過其詞。得新帝指出,遂覺似另有深意。
袁氏兄弟非智謀見長。能與薊國謀主比肩之關東智者,皆在曹孟德麾下。
於是,袁紹遂六百里傳往兗州。
曹操不敢怠慢。遂開府議。
別駕陳宮,細看之後,傳閱治中荀彧、主薄程立。三人乃曹操智囊。亦是心腹肱股之臣。
「如何?」曹操問道。
「新帝果然機辨。」無外人在場,陳宮直言不諱:「此中隱秘,饒是二袁,亦未曾窺破。」
「然也。」荀彧亦言道:「此乃董卓之計也。」
「計從何來?」曹操忙問。
「關東聯軍,若攻洛陽。料想,關內二戚兵馬,必傾巢而出,守備雄關。至洛陽郭下,防備空虛。只需伏奇兵一支,莫約千眾,趁機伏殺二戚於城下。洛陽必亂。」陳宮答曰。
「原來如此!」曹操幡然醒悟。略作思量,又問道:「二戚彼此爭鬥不休,出入皆陳列重兵。如公台所言,需千人方能得手。京畿之內,天子腳下,董卓何來一千私兵?」
「此處存疑。」陳宮言道:「然疏中後將軍言之鑿鑿,似有必勝之握。莫非,私兵已混入京師。」
「洛陽八關鎖固。進出皆需傳證。急切間,如何能伏千人眾。」曹操搖頭:「自大將軍何進改造薊式關津。八關遍置守城諸器。斷難強攻。卻不知,董卓如何伏兵城下。」
「左中郎將呂布。」荀彧足智多謀。
「呂布?」曹操一愣。
陳宮已醒悟:「正是呂布。」
曹操疑道:「呂布遂數赴黨魁平樂會,卻非赤誠。此次勸進,亦未見其署名。薊王忠犬,如何能為董卓所用。」
荀彧言道:「先前《衣帶詔》乃出薊王暗中授意。誅二戚,前後並無不同。」言下之意,此刻與董卓合謀,共刺二戚於城下,亦是不負薊王所託。與《衣帶詔》一脈相承。
「呂布手握八關,麾下有健將數員,驍騎一千。巡視八關,往來如風。正當大用。」曹操言道:「若是呂布,此計可成。」
「明公可去信董卓,一問便知。」荀彧言道。
「宜加修飾,不可直言。」陳宮又道。
194 先聲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