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土築山,十里九坂,以象二崤」。
洛陽乃平城。城中便起高台,亦無法與百丈二崤城,相提並論。九堡連橫,吊橋飛架。「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凜然高絕,一覽眾山小。
四郭百姓,禁中帝後,抬頭可見。
朝中百官,多為薊王輔政時徵辟。後被二戚藉故罷免,又得少帝官復原職。聞太皇二賜大婚,焉能不來恭賀。
奈何薊王就國,家臣隨行。官堡之中,薊國邸內,相熟官吏,皆人去樓空。只剩新任函陵令魯肅,軍門都尉華雄,並門下主記蔣干,三人迎客。
軍門都尉,前漢始置,掌守兵營門禁。《漢書·周亞夫傳》:「軍門都尉曰:軍中聞將軍之令,不聞天子之詔。」足見軍令如山。
無輔漢大將軍令,便是當今天子,亦難入軍堡大營半步。
與之相呼應,便是牙門將軍。
洛陽另有城門校尉。前漢武帝征和二年(前91年)始置,本秩二千石。掌京城長安諸城門警衛,領城門屯兵,屬官有司馬一員及十二城門候。職顯任重,每以重臣監領。
今漢改秩比二千石。時洛陽十二城門,其正南一門曰平城門,其餘,上西門、雍門、廣陽門、津門、小苑門、開陽門、耗門、中東門、上東門、谷門、夏門、凡十二門。每門設城門候一人,秩六百石,掌城門兵。十二門候,隸城門校尉。位在北軍五校尉之上,多以外戚重臣領之。
「門候見校尉,執板不拜」。足見秩卑而任重。
南北二宮城門,則屬衛尉。
時下城門校尉,便是西宮長樂太僕趙忠胞弟,趙延。麾下十二門候,非富即貴,各有來頭。便是少帝,穩妥起見,亦不曾輕動。待穩坐大位,再徐徐圖之。
話說,以董卓、張濟為首,西州武夫手握京畿重兵,日漸驕橫。與關東士族,爭端不斷。便是洛陽權貴,亦頗多微詞。少帝為平衡各方,城門校尉一職,更需謹慎。試想,若趙延免職,無論另授何人,皆引對方不滿。
關東群雄未滅,河北大漢一藩。少帝何苦為自己挖坑。引麾下,明爭暗鬥。
正因如此,少帝才心生警惕。更加薊王門下主簿蔣干,神出鬼沒,夜入京城,拜會竇太皇,取《起居遺詔》在手,十二門候竟無人知曉。少帝竊以為,十二門候之中,必有內應。恰逢送嫁出城,焉能不萬分警醒。
誤打誤撞,亦或是蔣干有意為之。南北二宮,除極少數知情者,眾皆不知雲台下藏暗渠,可通城外。少帝自幼長於宮外,又如何能知前朝舊事,深宮隱秘。
二崤城中堡,瑤光前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曲終人散車馬稀。酒足飯飽乘興歸。百官列隊下山,各自打道回府。若有宿醉未醒,則入薊國邸一夜安睡不提。
待夜深人靜。二崤城頭,燈火闌珊,閃爍不定。
永樂太僕封諝得見,急忙入殿通稟:「時辰已到。」
董太皇喬裝改扮成宮人,領一眾逐鬼童子扮成小黃門,轉往雲台,與竇太皇匯合。路線早已安排妥當。混在一眾小黃門之中,挑燈巡夜,進出有度,自無人阻攔。
尤其太僕封諝。熟記明崗暗哨,門禁口令。便是羽林衛巡視路線,亦爛熟於胸。一路無驚無險,抵達雲台。與竇太后相見。
少頃,黃門少令秘遣心腹,將昏睡不醒的董重、董承,一併送至。片刻,又得密報。言,城內董驃騎府中家小,已入太倉,出北邙。
諸母本就隨船同返,求醫問藥。竇太皇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更早生退隱之心。自求之不得。
事不宜遲。二宮太皇,同登二十八功臣閣,順下密道出城。
宮中一干人等,及所藏珍寶,皆無從帶走。唯封諝一人隨行。
乘船渡過暗渠。待忐忑不安,推開暗門。精舍燈下,主記蔣干,已恭候多時。
「叩見太皇。」九江名士,自有風儀。
「主記免禮。」董太皇出聲,由在發顫:「速行。」
「喏。」胡姬酒肆,乃薊王產業。肆中人等,忠心不二。自不會走漏風聲。二宮太皇,久居深宮,又喬裝改容。尋常人等,自無從
1.28 暮夜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