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扶南女王下船。希雷婭自回爵室。
劉備忙於最後的獻祭,故未下樓接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血巢角斗後,便再未露面的阿斯翠婭,光彩照人,嬌艷欲滴。身披王宮素紗襌衣,正聚精會神,刮去血牙封蠟。
逐次將封印在中空牙孔內的血痂,小心倒出。
匯聚一處。
莫非要……吞入腹中?
萬幸,並非薊王所想。
須臾,外出採買歸來的高等女祭司安娜塔西婭,將調製好的藥液,捧至當面。確認無誤。阿斯翠婭遂將百年積下的歷代女王貞落,小心放入藥液。
伴着密集的細小氣泡,絲絲血跡浮升。須臾,竟散成一捧緋紅。
莫非要……飲入腹中?
萬幸,亦非薊王所想。
囑咐同伴服侍劉備更衣。阿斯翠婭取白紗浸入藥中。
藥浴而已。劉備終於鬆了口氣。
「嘶……」還是局部藥浴。
就劉備所知。此舉,並無藥效可言。豈料,精神加持,非同凡響。如前所說,房事不濟,多是心理作祟。得歷代女王祝福,可想而知,當舉世無雙,無往不利。
果然是亞馬遜。亦知家和萬事興。
完成最後的儀式。血咒終於消除。桎梏亞馬遜一族的百年枷鎖,徹底消失。雌獅找到了最後的歸宿。
阿斯翠婭之所以被販賣至此,乃因膚色。羅馬、安息、貴霜,皆膚白為美。唯南陸,色黑為美。商人逐利。自當投其所好,將深膚色亞馬遜,販來頓遜。高價賣出。
換言之,亞馬遜膚色各異。因審美不同,一分為二:經陸路抵達西域,或經海路抵達南陸諸國。尤以頓遜扼守東西咽喉,故阿斯翠婭被販賣至此。
誠然。以西陸審美而言,古銅膚色,光滑如綢緞,渾然天成,美玉無瑕的阿斯翠婭,確實賣不上高價。被歸為下等女奴之列。
然薊王從不以(膚)色取人。並敏銳覺察,阿斯翠婭渾身上下所蘊藏的強大生機,正由內而外,噴薄迸發。累日臨幸,只需珠胎暗結,必是麟兒。
換言之。海上絲路沿線,或散落有深膚色亞馬遜。
又過一日。
五王聯袂覲見。頓遜五王,羈附扶南。號「小王」。劉備乃大漢諸王,可比「扶南大王」。五小王覲見,合乎禮法。
一重大殿。
賓主落座。
五王呈禮單,宮婢奉香茗果品。薊國之船,便是薊國之土;薊國之土,必為薊王所轄。劉備以茶代酒,盡地主之誼。至於禮單,一眼掃過。乏善可陳,別無新意。無非就是金銀珠玉,奇珍異寶,諸如此類。薊王抄掠林邑王宮國庫,得利百億。頓遜國禮,實不值一提。且回禮自不可少。國國相交,大國自有大國氣度。
見薊王面上無喜無悲,五王愈發謹慎。飲盡香茗,便由老王言道:「前扶南王女(請注意),獻鑿渠之計。欲結三家之盟。本以為不過戲言耳。豈料王上竟渡海親來。徼外小國,亦知王上大名。那日得見,方知英雄了得。今我等心悅誠服,乞王上庇護。」
「扶南女王(請注意)身逢大難,孤甚憫之。但有所求,自當無不應允。」薊王金口玉言:「海渠鑿穿之日,便是扶南復國之時。」
「哦!」五王大喜過望。薊王言下之意,只需鑿穿海渠,裁彎取直,貫通東西捷徑。薊王便會如約出兵,助其奪回王位。
如此,頓遜之危可解。
五王渙然冰釋。老王拜謝:「海渠當為王上所有。」
「關稅一分為二。」薊王心領神會:「大漢船隻,由鄙國收取。番邦異國,仍由頓遜自取。」
「謝王上。」五王大喜。
「為便於水衡都尉府往來,還需開港之權。」劉備目視諸王,另有條件。
「此是自然。」老王欣然點頭:「鄙國國境狹長,南北三千里。卻只有五城港。王上但有所需,我等無不應允。」世人皆知,薊港便是薊城。城中一切,皆歸薊國所有。旁人無權過問。
「如此,甚好。」薊王欣然點頭:「擇吉日,三家會盟。」
1.76 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