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長安宋登,少傳《歐陽尚書》,教授數千人。為汝陰令,政為明能,號稱「神父」。死後被汝陰人「配社祀之」。
久而久之,約定俗成。遂為綠洲公社所沿襲。綠洲神社祭祀,羌人呼「釋比」者,遂喚「神父」。
神父司職,亦類同釋比。司職通神事宜,並助民情梳理。據社眾多寡,亦效仿里魁、坊令,另置社令(長)。
社的創立,可謂神來之筆。須知,社中所聚,多是同一族群,同一信仰者。俗謂「抱團取暖」。對外來信仰的抵禦及排斥,可謂根深蒂固。尤其絲路流金。諸沿線大國,利益所驅,亦或是一己之私,大肆宣揚利己之神。並藉口神戰,攻滅異國。實則舉國販入西域,賺取巨額利潤。
這些被攻滅的小國,薊王允許自立公社,聚眾而居。信仰得以保存。對綠洲主人,自當感激涕零。且凡入綠洲者,皆身披王徽刺青。約定俗成,乃薊王家奴。即便遭域外諸大國錯捕,亦會遣人送回。
故於綠洲百姓而言。薊王乃是世俗中的主宰。至於神界,則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立綠洲公社之消息,先由秦後魯琪拉,傳語蕃邸豪商。稍後,再由幕府敕令,廣而告之。凡同出一種,亦或同奉某神,皆可自建公社。四時祭祀。
此令一出,綠洲百姓奔走相告。絲路沿線,摻雜蠻荒。古神與新神並立。每有小國被滅,便有舊神隕落。得薊王開恩,立社公祭。可想而知。
於是乎,以綠洲兄弟會為代表。都護百城,公社如雨後春筍,紛紛建立。薊王有言在先,『人神分治』。神權不可觸及君權。凡有逾越,定斬不赦。
話說,薊王乃赤帝子孫。本就具有神性。綠洲諸神,如何敢逆之。置神父並社令,分掌神祀並人治,便是此意。
薊王此舉,便是所謂『絕地天通(注1)』。為世人所,津津樂道。
《尚書孔氏傳》:「(顓頊)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絕地天通』。」
至此,天地相分,人神不擾。
換言之,自上古顓頊(zhuān xu)帝時。華夏便完成了人神分治。
「先興五帝之學,再置絕地天通。我主可比『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之顓頊乎?」
王子館會,便有國中大儒,離席言道。
謂「所居玄宮為北方之宮,北方色黑,五行屬水」,故顓頊以水德為帝,又稱「玄帝」。乃北方天帝。
「諸君慎言。」受邀為主賓之儒宗鄭玄,起身相勸:「主公大業未成,不可妄言天命。若被人構陷,大不敬之罪。豈非不美。」
聞儒宗所慮,不過「不美」。與會眾人,皆心領神會。
便是酒醉大儒,亦不以為意,長揖及地,捧杯入席不提。
換言之,以今時今日,薊國之力。席捲九州,何其容易。薊王若非恪守臣節,不願刨自家祖墳,早已兵圍洛陽,受禪稱帝矣。
「我主,北伐鮮卑,西通西域,東討三韓,南下荒洲。自光武中興,二百年無可比肩。」儒宗言道:「天命所歸,必有應驗。不可急於一時。」
「我等受教。」與會嘉賓,同聲拜服。
中雍令,四少師之劉寵言道:「鄭公所言極是。我主,上應天命,下照民心。假以時日,必有應驗。」
眾皆心有戚戚。
薊國興五帝之學。天下名士,紛至沓來。國中人才匯聚,文風鼎盛。更加造紙、印刷術大成。朝聞日報,大興民儀。言路通暢,曠古爍今。
且薊王從不以言論問罪,亦從未興文字獄。只需言而有物,不行妖言惑眾。則百無禁忌。便是言及薊王。薊王得聞,亦「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古之明主,莫過如斯。
洛陽南宮,玉堂殿前。
百官下朝。董卓神態倨傲,被一眾黨羽簇擁其中。
待穩步下階。早有車駕列隊等候。
心腹愛婿,中郎將牛輔,渾身披甲,領秦胡騎兵,殺氣騰騰,護佑左右。
車門開啟,疊梯落下。
眾人長揖及地:「恭送太師。」
「哦。」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