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猶在耳,便見一宮裝麗人,自出屏後。
長公主忽生似曾相識之感,卻又無從記起。
待西園宮妃行禮落座,何後才道破天機:「乃朕之二兄,前大將軍何苗是也。」
長公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男扮女裝,為人不齒。何苗面露愧色,急忙言道:「稟太后。某願假扮公主,刺董賊於榻上。」
「二兄可知,此去許不復返也。」何後勸道。
「臣已盡知。」何苗答曰:「不瞞太后,那日上林苑,臣已有死志,蒙太后不棄,留得性命。董卓其人,狼子野心。今逼皇女下嫁,明日必迫太后並麟子。宜早日除去,解心頭大患。」
「若大將軍出手,此事成矣。」長公主細觀,自一拍兩散,又日夜假扮宮妃,潛移默化,何苗越發陰柔嬌媚。舉手投足,全無破綻。
何後雲淡風輕:「有勞二兄。」
「不敢。」何苗喜從天降。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何後有感而發:「二兄堪此大任也。」
心緒萬千,前情往事湧上心頭,昨日種種歷歷在目。何苗不覺已熱淚盈眶。
稍加平復,遂拭淚言道:「此事仍需一人相助。」
「何人?」長公主忙問。
「尚書令許攸。」
「不可。」長公主頗多驚慌失措:「萬萬不可。此獠乃董卓爪牙。聞伍孚之敗,便因許攸暗中報信。」
何苗言道:「許攸此人,足智多謀。諸多前情,細細想來。恐皆為其所用。伍孚懷揣利刃,乃七星刀。本為太僕王允祖傳之物。亦是許攸登門求之。那日殿前行刺,董賊不多不少,恰好身披三層軟甲。減一分則亡,增一分則重。料想,必是許攸,先行試過。故知七星刀,雖能穿三重甲,然必成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聞此言,長公主更顯手足無措:「既如此,何以再中詭計。」
何苗嫣然一笑,百媚橫生:「此乃連環苦肉計也。只為取信董賊。」
「許攸為何如此行事。」長公主追問。
「誠如太后所言。足智多謀許子遠,焉能明珠暗投。先前不知,今已盡知。」何苗答曰:「王莽不出,光武不現。許攸欲使董卓,逆篡如王莽也。如此,薊王振臂一呼,天下響應。提王師百萬,上洛勤王。除董賊而三興炎漢。天下可定矣。」
「……」何苗之語,好似晴天霹靂。長公主竟一時無言。
「故,竊以為。只需於薊王有利,許子遠定不會束手無為。」
「如你所言。此時殺董賊,於薊王有利乎?」長公主畢竟出身漢室。今日之董卓,遠非前漢之王莽。此時除董卓,似為時過早。
何苗眼中異色,一閃而逝:「於薊王不利。」
「既如此,許攸豈會相助。」長公主反問。
「此,亦是苦肉計也。」何苗終於道破心機。
「莫非……」長公主幡然醒悟。
「若事成,董卓一命嗚呼,天下可定。若不成,董卓必遷怒何氏一門並太后。盛怒之下,兵圍西園。屠戮宮室,可為王莽矣。」何苗字字見血。
長公主驚懼莫名。
「莫非,天下皆屬薊王乎?」
何後言簡意賅:「麒麟天降,便為終結亂世。」
「此乃天意,人力不能及也。」何苗嘆道。
長公主屏氣凝神,終有所悟:「事成,今漢國祚猶可繼。事不成,亦助薊王三興漢室。」
「長公主所言極是。」何後眸露讚許:「伍孚刺董,許攸雖暗中告密,卻未和盤托出。乃至董卓雖有防備,亦難免受創。只因許攸明哲保身,為避嫌也。此事亦當如此。許攸雖暗中提醒,卻不會言明。董卓驕橫,或有機可乘。」
「勝負幾何?」長公主多此一問。
「五五之數。」何後亦多此一答。
長公主魂不守舍,車駕出西園。
回府與夫君伏完密談,方知天下時局,早有定數。
伏完嘆
189 天降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