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漢氣數已盡,不出十載,必『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許攸言之鑿鑿。
「何來神器?」何苗忙問。終歸書讀的少。
「『神器』者,天子璽符服御之物,亦帝位也。」許攸為其解惑。
「原來如此。」何苗若有所思,轉而又道:「如子遠所言,天下易主,薊王三興漢室。所謂『疏不間親,卑不謀尊』。論親疏,阿斗乃薊王子也。論尊卑,阿斗乃大漢儲君也。今子遠所謀,犯人臣大忌,身死族滅,旦夕之間。如此弄險,得不償失也。」
「叔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許攸駁道:「如前所言,薊王情長謀遠,心機莫辨。所謂『上為之,下效之』。為人臣而不識主。如何投其所好?自尋死路也。」
言及此處,何苗焉能不知許攸用意:「若為王莽,該當如何。若為光武,又當如何。」
「若為王莽,殺母立子,剷除異己,挾天子以令諸侯,待時機一到,群臣勸進,受禪為帝。
然若為光武,三興之盛,無出其右;英雄相若,為難及也。」
見許攸眼中,精光畢露。何苗竟不敢對視:「依子遠之見,薊王所作所為,王莽、光武,各占幾何?」
「五五之數。」許攸擲地有聲。
「言下之意,各佔一半。」何苗言道。
許攸笑而不答。便是萬中之一又如何?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與其去賭這個概率,不如設奇謀,一窺究竟。
何苗忽有感而發:「子遠,恨未能與薊王早識,先機已失。若要一鳴驚人,後來居上。位極人臣必立大功自効。然又不知薊王心意,究竟如何。萬一投其所惡,一腔心血,付之東流,前功盡棄,前程盡毀。延禍家小乃至三族,罪莫大焉。故,才有此舉。」
何苗自說自話,渾然不覺。再抬頭,見許攸面露驚訝,目光複雜。
「子遠何故?」何苗不知所以。
許攸一聲長嘆:「叔達,不可小窺也。」何苗智機謀略不足,然卻頗通人情世故。用後世話說,智商不夠,情商補足。
許攸、何苗,南下不久。
甘夫人亦隨之南渡。由趙雲、陳到從旁護佑,輕車簡從,直奔長江水路。
所料不差。何苗必暗中僦船,順江而下,或赴魯國就藩,或舟行海外。只需遠避南陽大亂之地。甘夫人『真假苦肉計』,則全無用武之地。
更有甚者。薊國海興,南州皆平。順下海外荒洲者,比比皆是。若何苗當真橫下心來,攜麟子逃往頓遜,乃至海西大秦。就此渺無音訊。母子連心。甘夫人生不如死,唯有望洋興嘆,日夜以淚洗面。
誠如甘夫人所言。正因篤定,甘夫人必不忍相棄,許攸才行此離間計。
「稟夫人,前方乃宜城。」趙忠自前廂問道:「入城否?」
「繞城南下。」甘夫人答曰。
「喏。」趙忠遂隔前窗,與駕艙內三師交待。餘光瞥過,趙雲在前,陳到拖後。為避人耳目,鱗甲遮於袍下,馬甲下藏車廂暗格。路遇蟊賊,一矛刺死。後有追兵,亦跑不過便車輕騎。
鄧城,罾口川外,密林。
周倉、裴繼,領數百義賊,已蟄伏多時。
待細作入林,裴繼忙問:「如何?」
「甘夫人僦船南下,已渡漢水。」細作答曰。
「不料夫人竟棄城而去。」裴繼表情黯然。
周倉卻言道:「此中有詐。」
「何以見得。」裴繼反問。
「鄧城城垣猶在,護城河足闊二十丈。城內更有十萬流民,一千精銳。只需固守待援,不出三日,勝負既分。何必輕身涉險,渡水荊南。」
「莫非城中有變?」裴繼又看細作。
細作抱拳答曰:「城中如常,並無變故。」
此人裹挾流民之中,隨甘夫人南下至此。一路所見,必無差池。心念至此,裴繼追問:「今日前後,可有異常。」
「昨日有人單車入城,與甘公子譙樓相見。」細作忽又想起。
「何人入城?」周倉亦問。
「不知也。」細作搖頭。
「
1.222 神器更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