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車駕出里道,轉去西郭函園。
二崤城,九坂塢,官堡。賈詡與荀攸相見。
將心中疑問,和盤托出。荀攸亦點頭道:「如文和所言,宮中有人慾行借刀殺人。若信以為真,十常侍或鋌而走險。廢立新帝。」
「公達所言,亦我所慮。新帝確有廢除十常侍之心。只可惜羽翼未豐,不得大將軍何進或驃騎將軍董重鼎力相助,此事難成。如今走漏風聲,若被十常侍先發制人,新帝危矣。」
「何人……」荀攸欲言又止。
「必是何後。」賈詡一錘定音:「皇長子今已被立為太子。若新帝被廢,傳承有序。皇位必為太子所繼。」
「大將軍何進,自先帝駕崩,與宦官、宗室,來往頗密。前舉宗室為州牧,後又重金結好十常侍。所求,必是扶立太子繼位。」經賈詡點撥,朝中大勢,荀攸亦融會貫通。
「新帝乃先帝親傳。又得我主託孤。且太廟登基,禮數周全。若無大過,斷難輕易廢立。」此乃賈詡百思不解之處:「何後似勝券在握。卻不知新帝有何把柄,落入何後之手。」
荀攸又道:「自先帝崩於困龍台上。洛陽城還流傳,先前圍剿黃巾時,孝仁皇乾屍,口出三十二字箴言:慢藏誨盜,冶容誨淫。竊鈎竊國,盜嫂受金。惑世盜名,欺天罔上。竊鈎者誅,竊國者侯。」
「盜嫂受金!」一語驚醒夢中人。
荀攸旋即醒悟,不由冷汗淋漓:「新帝之嫂,乃何後也!若品行不端,穢亂宮廷。有辱先帝。如何還有面目,告廟列祖列宗。更無從端坐帝位。」
「竊鈎者誅,竊國者『侯』。」賈詡言道:「莫非『侯』者,便是指『合肥侯』。」
二人細思極恐。箴言出自孝仁皇之口。陛下又崩於沙丘台上。王芬勾結黃巾餘孽,便欲行廢立之舉。時人,事死如事生,深信天人感應。若孝仁皇『一語成讖』。合肥侯行大逆不道之舉,世人焉能不信!
「莫非……太平道早已料定此事不成!」荀攸如何能信。
「想必乃陰差陽錯,無心之舉。後遭幕後之人推波助瀾,才成今日之局。」賈詡嗤鼻一笑:「若真能未卜先知。太平道又焉能淪落至此。」
「文和言之有理……」話雖如此。可荀攸面上憂擾,卻未曾弱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