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人走進來,李仁貴的腦子完全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己遇襲的經過,那人一直跟在後面,趁着暗夜寂靜,冷不丁的用一柄斧子砍穿了他的右臉,然後,他將自己裝在一隻麻袋中,扛到了這裏。
看着人影一點點的走近,他強忍着疼痛,起身要跑,腿還沒站直,身子就重重朝前翻去,連人帶椅子撞到地上,堅硬的地板碰到了傷口,他發出無聲的呻吟,全身的肌肉都痛的哆嗦起來。
原來,他的手腳早已被麻繩束縛住了,根本無法動彈,他大幅的抖動着,眼睜睜的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
心裏最後一絲希望被抽走了,他放聲大哭起來,等待死亡的陰影覆蓋上來。
可是,那人站了一會兒,突然揪住他的頭髮朝門外走去,就像拖着一袋大米。經過屋門時,李仁貴的腦袋撞到門檻上,他聽到「咯嘣」一聲,知道自己的頭骨斷掉了,那人停下腳步朝他看了一眼,嘴裏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旋即扯了他一把,將他拉進院中。
他就這麼拖着李仁貴走到院子中央,把他抱到一張石桌上面,衝着那張鮮血淋漓的臉盯了一會兒之後,自顧自的走向另外一間房子。
今晚星光很亮,照在李仁貴殘破的臉孔上,幻化成一片奇異的色彩。現在的他,已經連呻吟都發不出來,耳邊嗡嗡作響,他只能聽到自己時斷時續的呼吸聲,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星光突然黯淡下來,李仁貴發現,自己被一個陰影籠罩住了,他的眼球轉到一邊,原來,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幾人,他們手裏抬着個半人多高的青銅鼎,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在石桌前面。
鼎裏面是什麼,李仁貴不知道,但是,他能聽到裏面的呼吸聲。
「呼哧呼哧」
沉重、緩慢
那東西似乎貼在鼎壁上,沒錯,就是朝向自己着一邊的鼎壁,它在做什麼?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嗎?
就在李仁貴快要崩潰的時候,他看到那幾個抱着青銅鼎的人在鼎前站成一排,齊齊的跪了下來,嘴裏說着一串他聽不懂的話。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他們像在唱誦,又像在悲鳴,中間還夾雜着幾聲哭音,似是悲痛到了極點。就在他聽得整顆心都揪起來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像被黑夜吸進去一般。
「呼哧呼哧」
鼎里的呼吸聲卻越來越大,鼎蓋被震得「咔咔」作響,裏面的東西似乎按奈不住,掙扎着想要出來。
李仁貴猛地打了個哆嗦,他發現,那個拖着自己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石桌旁邊,他盯着自己,慢慢的舉高了手裏那柄閃着寒光的利斧。
「我果然沒看錯,霍府事發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敢於掙脫桎梏,從一段不美滿的婚姻中走出來,現在看來,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是老天對她的回報了。」晏娘一邊刺繡一邊和蔣惜惜閒聊。
「才不是呢,那個沈青可是個怪人,也不知道他和喬小姐合不合得來。」蔣惜惜揪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
「以喬小姐的性子,若是自個不願意,就算有十個爹逼她,我看她也不會嫁的,你就別替她操心了。不過你說沈青奇怪,到底怪在哪裏?」
「聽喬小姐說,這個人不在仕途上努力,對偏門左道倒是很感興趣,天文地理魚蟲鳥獸無所不知。據說,他在河北當兵的時候,每天也不習練兵法,而是四處遊逛,遊手好閒,最後竟被上司給趕回家了。對了,我到沈家看過,他自己做了一個什麼渾儀,明明就是幾支竹篾圈成的圈兒,他卻說那破玩意兒能觀天象,你說好不好笑。」
晏娘放下手裏的針,一雙鳳眼瞅着蔣惜惜,「你說的可是渾儀?」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晏姑娘,你也知道它啊,原來它不是那沈青瞎編亂造出來的啊。」
「古人認為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蛋丸,地如雞中黃,所以造出渾天儀來觀察星象、預測凶吉,不過渾儀到現在已經失傳,沈青用竹篾做模型,是想試着將它重新製造出來,我看那他倒是有幾分本事,怪不得喬小姐能看得上他。」
「這樣啊,看來他是個怪才,不是廢物咯,倒是我小看他了。」
晏娘又一次拿起針,「那件案子可有頭緒了?」
「姑娘是說袁琪被
第四章 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