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蔣惜惜急切的追問着。
「後來,」迅兒眨巴着大眼睛想了半天,「後來我就跟着那風箏向前跑,跑着跑着,發現它突然不見了,我隱隱約約看到前面站着個人影,然後,然後我就不記得了。」他扯着蔣惜惜的袖子,「姐姐,迅兒餓了,想吃香噴噴的蛋羹。」
蔣惜惜不忍再逼問他,她讓下人去把迅兒的飯食端來,一直到他吃飽喝足,滿意的拍着自己圓溜溜的小肚子,才摸着他頭頂圓圓的髮髻,輕聲詢問道:「迅兒,你想不想跟姐姐去一個地方?」
右耳端着一盤子櫻桃來到門口,將它們分給坐在樹底下嘮嗑的老頭子老太太們。
「這孩子招人疼啊,知道我們這些沒牙的嚼不動,專門挑些又大又糯的送來。」
「繡莊什麼時候開業,我也去給兒媳婦繡幾把扇子。」
右耳一邊伺候着這幫老的們吃果子吐籽兒,一邊滿臉堆笑的打着哈哈,「莊子裏需要添置的東西太多,估計還得有個幾天才能招待您,我們家姑娘說了,到時候啊,一定給各位鄰居最合適的價格,不過,」他話音一轉,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問道,「這段時間開張是不是不太合適啊,昨兒我們一路進城,看到了好幾家在辦喪事,還聽說最近這新安城似乎不太安寧,但我們初來乍到,又不好上前打聽……」
人群突然沉默了,緊接着傳出了一聲嘆息,「也是這麼個理兒,現在開張確實有那麼點兒不合時宜,畢竟城裏正在鬧病。」陳大爺一面說一面示意右耳離他近些。
右耳趕緊走上前兩步,蹲在陳大爺的膝邊,悄聲問道,「莫非是瘟疫?」
陳大爺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離他又近了一點,聲音卻愈發的小了,仿佛生怕被什麼人聽到似的,「說是瘟疫吧卻也不像,一來它沒有那麼氣勢洶洶,到現在為止,也就死了十幾個,我可是從疫病中死裏逃生過來的人,當時那人是一片一片的倒,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哪裏像現在這樣還敢坐在這裏嘮嗑的。二是這病它只傳孩子,你看啊,死的沒有一個成年人,全是不滿十歲的小兒,你說奇不奇。」
「那他們都是什麼症狀啊?」
「據說沒什麼苗頭,就是睡着睡着就叫不醒了,然後慢慢的手腳就都涼了,哎,所以說是防不勝防,程縣令已經為這事焦頭爛額了,聽說都去京城請御醫了,也不知道能來個什麼妙手先生。」
右耳還想再問上幾句,可是蔣惜惜的身影突然從遠處走來,她手裏還牽着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孩子,那孩子長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面儘是聰慧之氣,他可不就是昨天讓自己背了一路的迅兒嗎。
右耳見蔣惜惜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便知她來者不善,於是,他後退着欲重新返回院中,可還不容他多走出幾步,蔣惜惜就已經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朝迅兒問道,「昨天你遇到的人是他嗎?」
迅兒沒有回答,他像只呆頭鵝一般,定定的盯着右耳看了半天,然後突然捂住了嘴巴,稚嫩的笑聲從指縫中流出,「好笑好笑,哥哥,你怎麼比別人多長了一隻眼睛啊。」
周圍的人聞言俱是一愣,隨後目光全都集中在右耳身上,這目光就像一把把火炬,照的他渾身滾燙、如芒在背。
還好滅火的人及時趕到了,晏娘不知何時從院中走了出來,她拿了塊手帕,輕輕的朝右耳的額頭上一抹,嘴裏責備道,「你啊,燒個飯都能把煙灰塗得四處都是。」言畢,她笑嘻嘻的看着迅兒,「現在呢,哥哥額頭上的眼睛還在嗎?」
迅兒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細細的在右耳的臉上盯了好一會兒,隨後,他掙脫了蔣惜惜的手,轉而走到晏娘身邊,滿臉崇拜的望着她笑容未退的臉蛋,「姐姐,你會法術啊?那眼睛就被你這麼擦掉了?」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更有甚者,用手指點了點地上的泥土放到眉心,大聲沖迅兒說道,「小迅兒,你看我是不是也多了隻眼睛?」
迅兒知他們在開自己的玩笑,卻也不生氣,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晏娘一眼,然後蹦蹦跳跳的朝那盤子櫻桃跑去,卻冷不丁的被蔣惜惜重新拽回身邊,「迅兒,你還沒回答姐姐的問題,昨天你睡着前遇到的人是不是他們?是不是他們把你給拐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