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的時候,兩個看門的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棲鳳樓,他們看見樺姑的貼身嬤嬤朱嬸兒,忙拉着她的胳膊問道:「好姐姐,姑姑,姑姑人呢?」
朱嬸兒不耐煩的看了他們一眼,「這個時辰,姑姑肯定還在睡覺啊。」
「那老頭兒他斷氣了,」兩人壓低了聲音,神色惶恐,「昨晚我們依姑姑的吩咐,將他帶進馬棚打了一頓,又將馬糞塞得他滿嘴都是,然後便離開了,可是今天一早再過去時,發現他已經眼睛暴起,四肢僵硬,死了多時了,可能......是被馬糞嗆死的。」
「可是姑姑還沒醒,誰敢去叫她,」朱嬸兒白了他倆一眼,「你倆也是的,在棲鳳樓死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怎麼遇事還是這麼慌張,這張大戶孤家寡人一個,就是死了,也沒人找他,你們將他剁吧剁吧,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便是了,這種小事就不要叨擾到姑姑了。」
「這......行嗎?」小廝們面面相覷。
「有什麼不行的,你們忘了去年許家那個少爺了,得罪了國舅爺的侄子,非要和他搶姑娘,還不是被姑姑一瓢敲碎了腦殼,許家好歹是大戶人家呢,連個屁都不敢放,對外只說兒子突發重疾去了,這麼個瘋老頭兒,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她這麼說,兩個小廝登時放下心來,他們陪着笑,「那我們就趁着天沒完全亮,把他拉走了,勞煩您等姑姑醒了知會她老人家一聲。」
「出息。」朱嬸兒跺了跺腳,將地上的灰塵揚了他們滿鞋。
一直到日上三竿樺姑才從臥房裏走出來,她看起來心情很好,和昨日的滿臉陰沉完全不同。看到她臉色不錯,朱嬸兒才加快步子迎上來,附在她耳邊將張大戶的事情告訴她。聽到張大戶的死訊後,樺姑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嘴皮子輕輕抬了抬,「讓他們處理好屍首就行,新安府最近盯我盯得緊。」
「姑姑,可有什麼高興事兒,說出來讓我也樂呵樂呵。」朱嬸兒的臉皮皺的像一枚核桃。
樺姑兩手一攤,嘴上哈哈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昨晚啊,我做了個夢,夢裏的事着實痛快,所以才心平氣順的睡到這個時辰。」
朱嬸兒又朝前湊了湊,將一杯清茶遞了過去,「姑姑夢到什麼了?」
樺姑抿了口茶,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啊,夢到着火了。」
「那可是好夢啊,着火預示着財運大開,肯定是老天爺在寬姑姑的心,告訴姑姑咱們棲鳳樓的生意會一天好過一天的,讓您不用心煩。」朱嬸兒的語氣誇張的很。
「可這場火卻不是簡單的一場火,」樺姑的眼下的笑紋更深了,似是要鑽到她塗着厚厚脂粉的皮膚下去,「我夢到對面的棺材鋪着火了,將整座門面燒得一點不剩,」她看着瞠目結舌的朱嬸兒,「你說,夢到棺材燒着了,是不是寓意更好了?升官發財,一個不落呀。」
朱嬸兒楞了一下,她跟在樺姑身邊多年,知道她神鬼不信,自是不會對一個夢產生如此大的反應,且以樺姑的性子,在被人擺了這麼一道後,肯定是要他人以十倍的代價償還回來的。朱嬸兒轉頭看着樺姑,「姑姑,您的意思是?」
樺姑看着外面澄澈的藍天,「這幾日應該都不會下雨吧?」
「倒是不像要有雨的樣子。」
「那鋪子裏全是棺材,要是再添上一些易燃的火料,想必能一把火燒個乾淨,」她慢慢站起身,微眯的雙眼被狠辣填滿了,「就當是為我棲鳳樓新址開張慶祝了,這把火,一定要燒得越旺越好。」
幾縷夜風從穿堂吹來,將書房微掩的門輕輕的撞開了,程牧游聽着知了焦躁的叫聲,皺了皺眉,從書桌前站起,走過去想將門重新關上。他看到院牆對面慢慢探出個人影,那人手裏拿着個竹籃,正爬到梯子上採摘熟透了的葡萄。程牧游踏出門,朗聲招呼道,「晏姑娘。」
晏娘被他的聲音嚇得身子一歪,差點就要從梯子上掉下去,她在程牧游的驚呼聲中勉強穩住了身子,「程大人突然來這麼一下子,真是嚇死人了。」
「失禮了,失禮了,」程牧遊走到院牆前,他見晏娘滿頭是汗,便輕聲說道,「我這裏有一些降暑的藥方,姑娘若需要,讓右耳來拿便是。」
晏娘歪頭沖他一笑,「我只是體熱,但是有的人,卻是心
第二十三章 火